第二十九章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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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赶上於雪两个月的工资了!她顿时一惊,眼前这整整三块石头,算起来得三四十块钱了。也就是说,袁文生偷偷花了半年的工资,买了这一堆破烂!
“他还是在赌!”於雪恨得直咬牙,记吃不记挨,发过的誓言跟放屁一样!这个袁文生!
“不,说是赌石,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赌博。赌石是正常的毛石交易,就是普通的石头买卖,看一个人的眼光,也看运气。在云南,一般都是这样做的,是约定俗成的交易方式,并不违法。”
怪不得袁文生会说,不偷不抢,正经生意!
“不过……”阿南又道,“於师傅,你还是劝瑞蕊的爸爸收手吧。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虽然国家允许,但还是很多人为了一夜暴富,不断买入,不断亏空,到头来倾家荡产,输了个精光。”
“啥是一刀穷,一刀富,买石头怎么还用刀?”兔勉觉得好玩,追着阿南问道。
“解石,也叫切料子。赌石市场上出售的,都是带着厚厚石胚的整块原石,不切开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买家是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判断出里面的玉石到底是好是坏,然后再跟卖家报价,达成一致,再现场用特殊的切割机切开,才能看到里面真正的成色。”
“这不还是赌吗……”於雪怔怔地说。
“对,有点儿像,完全是靠经验盲猜。所谓‘机器一响,万金万两’,有些石头一切开,玻璃种帝王绿,满场哗然。买主一夜翻身,发了大财。但这只是少数,有句话叫‘神仙难断寸玉’,其实到头来,都是在碰运气。”
“没有人后悔吗?”兔勉呆呆地问。
“当然有了,能发财的只是少数。赌石现场,最多的就是石头一打开,钱打了水漂,人哭得死去活来。”
“那你说,这三千块……”於雪指着地上的石头问,“还能收回多少钱?”
“要论石料,大概值个两三百。”阿南摩挲着那块原石,道,“但加工需要加工费。袁哥把石头扔在这里,怕是料不抵工,已经不值得加工了。”
於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在谜底揭晓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不到愤怒了。她不是不生袁文生的气了,而是真的太失望了。她想起了当初於霜分手,她告诫胡老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让他以后永远不要再来纠缠於霜。其实,现在想想,有些人根本无需分手,无需别离,也早就是两条路上的人了。
袁文生想挣钱,自己也想挣钱。於雪心想,可两个人是各挣各的,毫无交集。她靠的是自己的一双手,实打实挣血汗钱。而他却一心想钻空子,等着天上掉馅饼。当她连一个煤球都要小心翼翼地从水里捞起的时候,他却可以白白扔了三千块,连个响都听不见。
看似两人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但目标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应该说,从迈进婚姻的第一步开始,自己和袁文生就走在两条路上。
这么多年,其实不过是自己在骗自己而已。
袁文生太想成功了,他想挣钱。一心求荣,一心求财,於雪心想,不过即便他哪一日真的得到了“黄金万两”,那也与她无关了。他为了这个可能,可以赌上全部身家,连带整个家庭的未来,毫无顾虑。对他来说,自己的成就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的。女人的自我需要觉醒,男人的自我却是过剩的。袁文生的世界里,一直都只有一个硕大的他自己。为了供养那个硕大的自我,他可以奉上自己的全部,包括家庭丶伴侣丶孩子,甚至包括他作为一个人可爱的那一面。
他为了那个他想象中的自己,消灭了真实的他自己。
可是他好傻啊。於雪心里有些难过,他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这么傻呢。
说是不生气,於雪那几天还是没有睡好。不过,到了真正要出摊的那天,她还是命令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允许自己沈浸在伤感之中。
要提起劲儿,把自己该干的活干好,干漂亮!
於雪开了火,用两口锅同时熬好了两种绿豆沙。冰糖的,甘甜;无糖的,清香!
这才是她的战场。这才是她每天最该关注,最应投入的烟火日常。
清晨六点整,楼下传来一阵熟悉的摩托声。於雪擦擦汗,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打开窗户,只见兔勉正拼命地朝她招手,阿南站在一旁,也朝她毕恭毕敬地点头一笑。
是呀,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