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吃饱了再说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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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胡思乱想了,於雪告诉自己,无论天气多糟糕,到头来,花还是会开。春天就是这样,总会好起来的。

    这么想着,她就微笑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带有花香的空气。

    下午的时候,於雪到总公司送材料,她特地换下了蓝色工作服套上了米色西装,围上一条红丝巾,还踩上了小跟鞋。一会儿到公司就会遇见好友米杏了,要是穿着工作服,又会被笑话自己不讲究了。

    “你这样不收拾自己,袁文生更不会回来了。”米杏这么说的时候,好像不全是开玩笑。米杏是个时髦女郎,擅长穿衣打扮,也比於雪会经营婚姻。今天完成工作之后,於雪还想跟米杏聊聊自己的苦恼,她又好久联系不到袁文生了。

    到了公司之后,於雪就感到有点儿不太对劲。苏式办公楼里弥散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似乎好久没有大扫除了。幽暗的走廊里灯也不开,就好像是断电了一样。整个公司里就像没有人一样,特别寂静,只有走廊尽头的水房里水声哗哗作响,似乎是有人忘了关水龙头。

    於雪满心困惑地走到了会议室,听到里面有人压低了声音在争执。那是一种带有强烈情绪又不便声张的声音,如蜂鸣缭绕。

    於雪不知道该不该敲门进去打断这场密谈,正在她为难之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她回身一看,是米杏。

    於雪正要说什么,米杏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随后拉着於雪就向前走。

    米杏走得很轻,似乎怕有人发现她俩似的。她俩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米杏停了下来。她这才松开於雪,转身进了水房,关上水龙头。於雪跟着进了水房,发现米杏接了整整一拖把池的水,差点儿溢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思春呢,这都水漫金山了。”於雪开玩笑地问米杏。

    米杏把湿漉漉的拖把捞出来,放在下水道口。她良久不擡头,任污水沾湿了她红色的皮鞋。

    “怎么了?”於雪意识到事情不太对,放低声音,拉住米杏的手。

    米杏擡起头来,满脸都是泪。於雪认识米杏十多年了,从未见她如此伤心过。

    “刘远跟你吵架了吗?”於雪问道,可刘远又不是袁文生,他对米杏很好。米杏也不像於雪,她从不会为这种事哭泣。

    米杏摇了摇头,擦干眼泪,望着於雪,大眼睛里包含着愁苦。她咬紧牙关,忍住眼泪,叹了一口气,发出一个很轻的声音。很奇怪,她似乎是在笑。

    “十天。”米杏说,“还有十天。”

    “什么还有十天?”於雪疑惑地盯着米杏。

    那一瞬间的图景,於雪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怀。贴满白瓷砖的旧水房里s,她和米杏面对面站着。水房的窗户敞开着,恼人的杨絮不断地飞进来,在她们身边打转。锅炉里的水开了,红色的指示灯跳转,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米杏自嘲一笑,吐出两个字,“下岗。”

    下岗。

    这两个字自从米杏嘴里说出来,就在於雪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一直到夜里两三点钟还占据着她的脑海。米杏告诉於雪,她今天打了两份文件,领导交给她的时候,一个领导说一定要保密。但另一个领导却说,保密个屁,给大家留点儿活路吧,让他们尽早谋生去。

    米杏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下岗。

    再细看,里面说到公司资不抵债,月底清算完毕即将宣告破产解散,职工全员下岗。

    全员,下岗。听到这四个字,於雪也一下子慌了神。

    回到家於雪就给袁文生打了传呼,你在哪里,速回电。

    可是,袁文生没有回覆。

    袁文生已经很久没去上过班了。为此,於雪跟袁文生拌过几次嘴。说是拌嘴,其实更确切地说,是於雪数落了他几句,而袁文生端着报纸一声不吭地听着。袁文生本来就不爱工作,总是找各种理由翘班,如今厂子不行了,袁文生干脆就在家里整日闷头睡大觉,睡醒了就出去喝酒。某一日,袁文生忽然说他跟朋友找到了机会,要到云南谈生意,而且还要乘飞机去。他需要钱,一大笔钱。於雪把家里存折上的活期存款都取给了他,他撇撇嘴,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无奈,於雪把自己手上所剩不多的生活费又给了他大半。不久,他提着行李箱离开了家。从那以后,於雪就再也无法和他保持畅通的联系。

    他再也没有主动给家里打回来电话,好像他不是去云南的省会谈生意,而是到与世隔绝的西双版纳苗寨卖苦力。

    文生这是怎么了?於雪不停地打袁文生的寻呼机,每一次,她都会留言,家中有事,请回电。

    袁文生回过几次,一会儿说他在大理,一会儿说他在腾冲。一问到他在做什么,他就答得模棱两可。问急了,他就说先不要联系了,最近都不要再联系他。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不知道是在烦於雪的电话,还是在烦恼他自己的处境。

    袁文生这个人,让人捉摸不透。他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