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天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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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乌云密布,电闪雷鸣。www.yadaoge.com瓢泼大雨顺着檐下滴落,将地上跪着的男人衣衫尽数浸透。
谢羡风仍旧在皇殿之前跪着,直到身形僵直,脊背却依旧挺拔如松。
走道廊下,人来人往,低头耳语,议论纷纷。
又是一道惊怵闷雷,殿前的树叶被雨水抽打晃动,谢羡风神色不变,只是缓缓攥紧了双拳。他双膝已被浸泡在水洼之中,眼下乌青,面堂发黑,看上去分外触目惊心。
慕溶月赶到时,谢羡风已在殿外跪了三天三夜。
他滴水未进,周身裹着一层寒意,好似一件死物。
慕溶月的眼眶瞬地湿润了起来。
她从杏雨手中接过了一把竹伞,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谢羡风的身边。
“夫君,雨下大了,快随我回家吧。”
直到伞檐向他那头倾斜,谢羡风感到身上少了几分湿意,动作有转瞬的僵滞,却依旧不为所动。
慕溶月仍以为,他是因着恩师的亡故而想不开,才长跪于殿前,只为恩师伸冤。
她知晓,他性子向来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
于是,慕溶月便索性伸手去扶他的肩头,却是止不住地震颤。
“阿羡,你流血了……”
只见谢羡风的身形摇摇欲坠,他的双膝因久跪而血肉模糊,久时地浸泡在那血水之中,连长袍也被染上了几分血色。
慕溶月含泪弓起腰,试图用自己干净的衣袖去为他擦拭血污,却是无济于事,最终渐缓了动作,只有泪水如潮涌下。
“你的手好凉……”
慕溶月小心翼翼地探向谢羡风的手心,与他十指合拢,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焐热他冰冷的掌心——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快回家吧,”慕溶月终是潸然泪下地抱住夫君的肩头,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热,好似在捂一块寒冰,她泣不成声地央求他,“再跪下去,你会死的。”
到了这时,谢羡风才幽然地开口:
“你回去吧。”
是拒之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冷漠。
“可是,我担心你……”慕溶月不禁再度放软了口吻,“你同我一起回去,有什么事,我们从长商议,好吗?”
谢羡风许久都没有回应,忽而冷冷地反问:“还回得去吗?”
话音落下,他暗暗拂开衣袖,将手从慕溶月怀中抽离。
慕溶月感到怀中一空,好似心口被挖去了一个洞,呜呜的冷风灌了进来。
“阿羡,你怎么了?”
谢羡风终于侧过了脸,眸底蕴藏着幽深的寒意。
“当初皇上为你我赐婚之前,我原和莫盈儿有过一段婚约,此事,你可知情?”
慕溶月身形一颤,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
“皇上为了瓦解莫氏一族的势力,他利用了你,作为打压我的棋子。”谢羡风又望着她的双眼问,“此事……你可知情?”
说到这里,慕溶月好似忽然反应了过来,她神色慌张地为自己辩驳,“阿羡……你在说什么?”
直到对上他带刺的眼神,她才后知后觉地醒悟,原来,他对她生出了猜忌之意。
他疑心她是受了皇舅的指使,被当做了他人手中的刀子。
她该如何解释?
她百口莫辩。
无论她答是与否,她都像是一块人心上的悬石,随时都会坠落。
他与她之间已然有了隔阂,此后,他每一次再想起这件事,就是又将这隔阂加深了一分。
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不是这样的……”慕溶月含泪地垂下了头,嘴里喃喃着重复着,却是如此苍白无力,“阿羡,你知道我从不关心朝堂之事,我嫁给你,是因为我爱你……”
可怎样解释,都好似欲盖弥彰。
下一刻,谢羡风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封皱湿的信笺。
那是慕溶月曾寄给他的家信。
“夫君,见字如面。
卿于白江安否?吾甚念卿,朝暮弗能忘也。
代吾向莫尊师致安。
若有吾可助力之处,尽可告知于吾。”
谢羡风盯着信上的字字句句,那原本包含缱绻思念的问候,此刻却仿佛染上了几分试探之意,化作一个个诱人入局的陷阱。
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动了真心,以为那人是世间少得的一缕纯白,却终也沾染上了丝丝的污浊。
他怨她被利用,自此她的笑与泪,都变得不再纯粹。
于是,谢羡风伸出手,眼睁睁地看着那封家信坠入了火盆之中,顷刻间,化为灰烬。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意义。”
慕溶月的心蓦地一坠,唇色也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