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账簿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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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的雪结冰化水,几次走路都打滑溜,小捡拿着笤帚在齐墨的门口扫出一条干净的路,齐知远则坐在门口给齐墨煮茶。m.aihaowenxue.us

    前日晒干爽的乌龙放入掏出肉的柑橘皮中,浸入雪泉水中清洗后捞出,先放置阳光下晾晒,第二天了再放到文火上细细烘烤,见表皮焦黄了就可以放入紫砂壶中,等水一滚,就是一壶浓香四溢的好茶。

    齐知远也替黎奕煮过茶,黎奕虽在徽京呆了几年,但总说煮茶是南方人的情趣,疆北近草原,茶水多用热奶皮子替代,既能御寒也能充饥。

    小捡渴急了,放下笤帚就来齐知远这边讨茶,齐知远给小捡倒了杯茶水,见他牛饮,忍不住笑:“渴成这样不如喝水,反正你也尝不出茶味。”

    小捡耷拉个脸:“公子怎么和乌孟一样,喜欢打趣我了?”

    “一晃都一个多月了。”茶香四溢,想起疆北那人,齐知远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没心肝”。说好的半月一信,如今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外面都说小侯爷打了胜仗,只带了一千骑兵就剿了天狼王一个师的人,这次回来是要大赏的。”见炉子的火头正好,小捡起身拿来一对红薯,将其也放进炉子里:“公子为何不同小侯爷去疆北转转,如今公子没了宿仇,正是该历山游玩的时候,老这样拘在院子里,岂不是浪费了好时光?”

    齐知远替小捡拨弄红薯:“父亲让你同我说的?父亲希望我离开徽京吗?”

    “老爷是说过,他说徽京是公子的伤心地,人在一处伤心了就该离开,不然只会徒增伤悲。”小捡蹲在炉子前,眼巴巴地看着里面,“公子心里是知道的,老爷不想公子考什么功名,也不想公子入朝为官,老爷只想公子能做公子最想做的事。”

    齐墨的确说过。只是那时他被恨意冲昏了脑,固执的认为对方是不愿被周家一案引火上身,才不想他入仕的。

    齐知远道:“他希望我做回周衔思,像寻常女子那般嫁人生子。”

    他又何尝不想做回周衔思,那日在孙家,孙文素臻首娥眉,心中感慨万千。

    放在一旁的茶壶不再冒热气了,齐知远拎起,在茶盏里倒了一杯。

    橘香调着乌龙,融成一体,说不清是谁压了谁一头。

    齐知远食指沾水,在案桌上写下——治。

    “治?”小捡凑过来,歪着头道,“这是……?治理?治国?治民?公子是想入仕?”

    齐知远说:“杨阁老曾说我心中窄隘,只容得下自己的私利。我当时心中愤懑,认为他未经人苦,却劝人善,可如今成长了一些,我好像能理解他话中深意了。”

    案桌的水印变淡,齐知远又接着说道:“我去过均州,那里虞山一带深受河灾,每逢汛期人口都要迁移,我读过父亲所作的《治河总志》,里面虽写大水治理,但虞山因地制宜,有很多办法不能直接搬运,河床高低,河道也不同,方法十分局限,我想顺着大河游历山川,记载河道经过的每一处的水速,深浅,还有泥沙淤积情况,绘出一张完整的河道图供后世参详。我想去西南,我想看孙昭是如何将六博戏演用在军营里的,然后再去疆北,疆北常年冰原,百姓靠朝廷救济多年,要想发达,得先藏民于富,圣眷有浓就有淡,靠皇帝的赏赐合天下以奉一州最不可取,我想为疆北的将士找到一套让他们也能像西南军自给自足的办法,从而壮我大元边防。”

    红薯烤的差不多松软了,小捡从炉灶里掏出来,见小捡烫得拿不稳,齐知远帮他用铁钳夹起,放到茶壶边:“若是入仕,日日便要曲意逢迎,尔虞我诈,久而久之就成了豕虱濡需,哪有功夫去管民生。”

    小捡用手摸后脑勺,似懂非懂:“我听懂了,公子不是想当官,而是想为老百姓做事。”

    “人各有道,各诚其身,我更想找到自己的道。”齐知远被说得哑然,只得笑了笑,“大元建朝多年,却始终没有真正繁盛过,先帝闭关锁国,对外围之事充耳不闻,朝中大员各怀鬼胎,所有人都只顾自己手中的权利,只想着勾心斗角。”

    周衔思没办法活成玉软花柔的孙文素,但能成为抒怀胸臆的齐知远。

    “好一个三治!”齐墨从院门口走进来,夸赏道,“你说得对。古往今来,百姓苦,底层苦,除了尸餐素位的大臣,天下皆苦!”

    齐知远起身,冲齐墨道:“父亲。”

    齐墨深看了齐知远一眼:“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有此心愿。”

    齐知远将交椅拉开,齐墨坐下后道:“疆北民苦一在百姓无可靠的地理条件,虞山、凤阳靠水吃水,崅州靠山,一座山养活了十万人。疆北天冷地寒,农作不生,又常有铁蹄侵扰,导致百姓无法安扎营生,此为贫苦。漕政、盐政、水利三样命脉皆握在朝廷手中,朝廷行贿成风,买扑也成了内定,地方财路皆被垄断。大元赋税本就多而重,底下官员在朝廷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