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残花败(二)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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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收拾,宫里的人要见你。”
宫里的人?
他没解释清楚,直接走了。
门外又转进来几个婢女,她们颤着声音:“夫人…使君让奴们来梳妆…”凌眉一番折腾颇有些疲累,况且昨晚本来就没有休息好,她冲起地上那人瞪了一眼:“还不走!”
“是是。”居医士颤颤巍巍地离开。
婢女们都上前来了,为首的是水袖和烟云,她们眼尖,看见了凌眉脖上那道红痕,眉毛微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对上凌眉视线的那刻又瞬间神色如常,顺便违心地露出一点笑来:“夫人,宫里的太后娘娘要召您,那奴婢今儿替您梳得华贵些?”
凌眉听到“太后”心中一动,厌恶之情涌上心头:“不打扮了,就这样去,说我大病初愈就是了。”
“是…夫人…”烟云不放心地又看了凌眉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凌眉会心地道:“你跟了我许久,有话便说,不必遮遮掩掩,明白吗?”
烟云才肯道:“自从夫人回来,京中的流言蜚语也多了起来,太后对夫人向来多有不满,恐此次入宫是要刁难…”
“为何太后会对我不满?她又不是卫究的娘,也不是我的君姑,难道不应该过得去?”凌眉不解。
烟云惊了一下,屈了屈手指,缓缓走至凌眉身前,“也不是对您不满…她对曲水阁那位也是没好脸色…”烟云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畔,又补充了一句:“是因为…”
凌眉的神色瞬间不大自然,差点惊掉下巴,但下一刻凌眉余光瞥到那个人时就变得有点苦涩,卫兖正倚在门框,戏谑地看着她。
啧,怎么又回来了。
烟云害怕地退到一边,卫兖没管她,径直过来拉着凌眉就走,直至被他甩在马车前的脚蹬上,凌眉才反应过来,她疼得绻了绻脚趾,不想与他多做计较,自己缓缓地爬上了马车。
卫兖接着也上来了,坐在凌眉的旁边,玄蟒大袍有边角落在了凌眉的膝上,凌眉厌恶地抬了下脚,不肯触到他分毫。卫兖闭了眼睛,也不看她,凌眉突然想起来,刚才自己踩的还是人皮地毯…
凌眉对太后还有印象,显德元年庾太祖萧威病逝,享年五十一岁,其长子萧荣继位,也就是刚逝的孝庾帝,改行宝元纪年。独孤氏乃前朝后周遗孤,一个并不受宠的亡国公主。孝庾帝为了络笼前朝大臣们的心,册立了这位后周公主为后。
独孤氏刚开始时并不得新朝贵臣们的尊重,冷瞳八岁那年参加了她的千秋宴,宴席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前来,一个无权无势无帝王宠爱的女人高坐于凤凰宝座,头上的顶冠上有只凤凰用缘衔着珍珠,只是那珍珠就如同她的后位一样岌岌可危,似乎随时会成为她的一个幻梦。
不过曾经轻视过她的人现在都该为此感到害怕,现在的独孤氏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若她不是凌眉的仇敌,或许她会衷心地去道一声恭贺。
冬日午后,仍是一片荒冷萧寂,连飞寻而过的乌鸦都是在掠过皇城之时急急地拍打翅膀飞走,只给风雪留下它孤寞的残影。
卫兖走在凌眉的前面,始终没有回头,凌眉似乎因为死过的原因,肤色愈加苍白,确实如同卫兖所说的那样,像只半鬼…
引路的宫人肩头松垮,目光呆滞,枯瘦的身体走不稳路似的,歪歪斜斜,两手缩在衣袖里,肩背都是佝伏着,形成一个不大好看的、僵硬的弧度,但面对卫兖和凌眉时又不得不强扯出微笑——像是快死去的人回光返照。
简穆太后独孤氏的身边坐在凌眉再也熟悉不过的男人,比较起宝元二十六年冬天的他,似乎更死气沉沉的。
眼睛仍是骨碌碌地在转,身上穿的比皇帝还要隆重,谁能知道前皇城司指挥使会是这么个人,会是个太监。
过了这么多年,沈南齐的文人风骨已经彻底地被埋没在紫禁城之下了,情绪也连同万千冤死的枯骨一起被白皎的玉雪洗涮地干干净净,不见到一丝踪影。
凌眉收回了视线,不大熟练地行礼,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凌眉是指甲嵌入了掌心的…
太后没有叫她起来,而是撇过脸去看卫兖,灯烛映着她微亮的眼眸,忽闪忽亮:“央莽,近日可是办差辛苦,为何本宫见你都消瘦了?”
卫兖抬头看了自己的师傅一眼,见他并无不满才斟酌着道:“劳太后娘娘挂心,琐事是多起来,但应付得过来,等先帝陛下的丧期一过,便可闲下来了。”
凌眉用余光瞥过去,发现卫兖那从来没有弯下去的背此刻已经不再平直,似乎连声音都不大平静,隐隐地能听出来,里面藏着些许惧意。
凌眉为此感到不可思议…
“那便好,”独孤氏微微一笑,“来人,赐坐!”宫人立刻抬上来一只檀木板椅,正正方方地放在太后面前,随后拱手退下。
卫兖没说什么,在太后和沈南齐打量的目光中缓缓坐下,他这会儿才抬起眸子来看凌眉。
凌眉乖静地垂首伏在地上,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