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残花败(一) 第(3/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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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瞳与意夫人站在雪地里,期盼着冷凛言的归                                                来,听说他成功斩杀了余南王,此日归京。

    可能是因为心中欢喜,觉得雪屑都是薄暖的,意夫人搂着她,将她藏于她宽厚的孤警里,自己却是踮着脚尖顺着宽阔的御道朝前看去。

    幽深的阴影之下,一架通幌平乘车缓缓驶来,伴随着积雪被踩压而发出的脆响,一双玄色长靴出现在冷瞳的视线里,她支使自己小小的身子,抬起了头———

    是一个枯瘦的中年男人,面白无须,脸颊两侧透着不正常的血色,像是偷擦了最劣质下等的脂粉。因为瘦,所以他的眼颊也是凹陷下去的,活像两个水坑,硕大的眼珠骨碌碌地转,直直地盯着一个方向——意夫人的脸。

    冷瞳往后藏了藏,他却伸出那枯骨般的僵手来抚摸她的发顶,意夫人还不许她躲,接着低低的嗤笑从她头顶上传来——

    “将军夫人今日不必等了,将军那边还没传回来消息,而且…”他故意顿了顿,招来两队身披重甲的禁军,“陛下下令旌胜将军府的人不许出府一步!”

    当晚,意夫人没有与冷瞳待在一处,冷瞳四处地找,可是将军府里的下人早就走光了,冷瞳远远地瞥见后院里敞亮的光和守在母亲房里的两个士兵,动也不动宛如雕像似的。

    里面似乎传来意夫人低低的嘶喊,冷瞳刚想冲过去找母亲,手臂却被人狠狠拉住,宽大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印在冷瞳眸中的是一双平静的眼。

    “嘘!不要出声。”冷越压低声音对她说。

    冷瞳衬着昏暗的光线,盯着冷越看了半晌,最后涌上眼泪,往他身上靠去,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母亲是为了我们,现在…你听兄长的话,去把自己房里的东西收好了,值钱的小东西你要带上一点儿,我们要出趟远门。”

    冷瞳抽抽嗒嗒的:“那…那母亲怎…么办?”她的手倔强地指着那扇门。

    冷越自言自般地低声嘟囔了一句:“在生死面前,其它的都不算什么。”他将冷瞳抬起的手攥在手心里,语气捉急:“听到兄长说的话了吗?快去!现在绝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

    冷瞳怔了一下,明白什么似点飞快跑进内院,犹如受惊的小兽寻找遮敝的草从,一下子不见了踪影。冷越捏紧了拳头,仍然往意夫人房里看去,男人出房门时仍是一脸的魇足,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不重不轻地吩咐守门的两个侍卫:“今夜儿早些回去休息,明儿一早过来!”

    两个侍卫有些迟疑:“会不会出事啊?毕竟陛下的意思可是让我们看好将军府,这般擅离职守…”

    “听不懂我说的话?”男人暴喝一声,“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恩人,没有我,你今天还在涮恭桶呢!”

    “不敢不敢,大人这般体贴下属,我们这就退下。”两名守侍悻悻然离去,碍于他的权威,没有任何一人阻拦冷氏兄妹的离开。

    意夫人不肯出来见他们,“你们要好好地活下去!有一天,要为将军府报仇,知道吗?快走!不要回头!”

    “母亲,让女儿再见你一面可以吗?”冷瞳哭喊着要冲出房间,却被冷越拦下,“不要让母亲担心!”冷越捂住她要哭出声的嘴,拽扯着冷瞳逃上了马车。

    冷飕飕的风混着晶莹的渣滓,对上一双幽深的眼,月光泼洒它所拥有的皎洁时,似乎分外怜惜于眼前这个男人,高眉深目,狠戾的眼眸此刻带着几分恬然,像三月桃花树下的太湖石。

    凌眉声中带出了颤抖的哭腔:“夫君…你怎么在这?”

    怪不得凌眉越睡越热,刚想下了床将炭盆移走呢,半夜缠上这么一个鬼,算她倒霉。

    卫兖手上玩弄着凌眉散下的发丝,“听说你将那两个丫头调回后院了?”声音在黑寂中犹为清晰,同时也令人胆寒。

    凌眉须臾回应:“可妾的身边没有用得称手的人…”头皮猛地刺痛,凌眉伸手去阻,却听他一字一句道:“走了多日,就不懂规矩了,夫人做决定前,竟也不用过问我的意见?”

    凌眉实在疼得受不了,将空出来的手攀上卫兖的头发,也用力向后一扯,卫充明显地不可置信起来,眸里似有涛天怒意,下一瞬,凌眉的脖子被他猛然掐住,钝痛变成无边的窒息感,“放…放手…”

    几分倔强,几分哀求。

    凌眉见他越来越用力,死亡的恐惧又一次冲击她的大脑,她勉强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狠踹了他一脚,却被他带力滚下了床榻。

    脖子上的大掌一松,凌眉却因为短暂的窒息而昏了过去,卫兖推开凌眉,用手肘撑着自己坐起来,盯了凌眉一会儿,发现后脑勺刺痛,手触到的瞬间,是汩汩涌出的鲜血,比凌眉脖子处的那道红痕更加地触目。但在低下头的另一瞬间,他发现了更不得了的事情——

    尸斑。

    “她怎会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