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鬼使神差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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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之慎离开当日,青罗亲自送他至城外。
凉亭中另有好些辞别长安的士子,认出青罗,纷纷退后行礼,神色间略有戒备。
青罗目光扫过落魄失意的众人,温和道:“朝廷如今只是停了常科,不定几时又恢复了,再者除常科外,尚有制科,诸位莫忘读书修身,时时准备着才好。”
众士子面面相觑,轻易不敢作声。
“多谢公主。”
一人起了头,才陆续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来,与青罗说话。
青罗很快发觉,士子们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内中颇有些见识广博,言语有趣的,讲起各地风物,一言半辞便能引人入胜。
前世她先入为主,以为新科进士多是爱吟风弄月的酸儒,如今想想,何等浅薄。
弓之慎一旁听着,不时看眼青罗。
时近巳初,离别在即。
弓之慎拱手拜道:“公主的话,某定当谨记于心。”
青罗笑道:“弓郎君一路保重,来日长安再见。”
东去长安路漫漫,弓之慎回过身去,望着前路,眸中涌起泪意,旋即被他硬生生逼退。
春杏看着他那辆马车越行越远,忍不住问:“弓士子此番若点了状元,公主可会招他做驸马?”
青罗无奈地笑笑,当初招谢治尘为驸马,也并非因他是状元。她大抵便是浅薄之人,前世对他一眼倾心,不过因他容貌俊美。
周世悯的死,大理寺那头有了进展。
他死前手中紧握着一只香囊,内有道家符箓,经辨认,系属天师府。
因无旁证,大理寺验尸后一 直未声张,只暗中查访事发当晚周世悯见过什么人。
几经周折,终于发现端倪,当晚的确有人去过周世悯落脚的客店,此人是张司窈的弟子。
那弟子揽下一切罪责,承认与周世悯因琐事争执,将其杀害,对周世悯所行之事却一概不知,押解回大理寺的途中,亦服毒身亡。
张司窈得知此事后自是大为震惊,推说全不知情。自此,他座下孽徒除了韩庇,又多了一人。
皇帝却因不胜其烦,下令此案到此为止,不再继续查下去。
他以疏忽职守、用人不察,以致试题被窃为由,将温侍郎贬出长安,为下州司马,余者尽皆释放,有官职者罢免。
钟离文没有猜错,周世悯背后之人是张司窈。
皇帝对此当是了如指掌,又有去岁“张当窃国”的谶语在先,以他多疑的性子,多半不会对张司窈网开一面,为何还会放过他?
张司窈为人并不莽撞,不至为一句嘲讽他的诗,甘冒性命之险,若为将太子牵连进来,倒值得一试。
皇帝对此默许,与他达成了默契,还是直接共谋?
青罗打了个寒噤,随即摒除了这一荒谬的念头,皇帝便是要废掉太子,也不至设局陷害亲子。
张司窈素来一味媚上,敢如此陷害储君,多半是另寻了退路。那日宫宴,陈丽妃曾出面为他周全,他难道打算扶持丽妃之子?
可丽妃腹中胎儿尚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此时便押上身家性命,不免冒险。
温侍郎不日将离开长安,青罗轻车简从,趁夜去温府送行。
不料谢治尘也在,转念一想,温侍郎当初亦是他的主试官,他也可算作温侍郎门生,来送行并不奇怪。
“大人此去务必保重,不必担心留在长安的家小,本宫会代为照拂,”青罗笑笑,宽他的心,“便是本宫不济,还有谢大人在。”
谢治尘站在她身旁,官服已换成紫袍,闻言低头看她一眼,附和着微一颔首。
温侍郎躬身拜谢,连日狱中磋磨,他苍老了许多,花白头发而今已尽为银丝,面上皱纹也若刀刻般清晰。
若非他坚持,太子恐怕已蒙冤。
青罗心下酸涩,敬佩其风骨,如此贤臣,父皇偏不知珍惜。
二人俱未久留。
自温府出来,青罗原想就走,谢治尘在她身后叫住她:“臣那日一时情难自禁,唐突了公主,公主不肯原谅臣么?”
青罗浑身一僵,不自在道:“此事无需再提。”
谢治尘走过来,低头凝视着她,郑重其事道:“公主若肯原谅臣,臣便不再提了。”
青罗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得罪了人,还要逼人家原谅他,是何道理?
“若是不原谅呢?”
谢治尘黯然道:“臣休沐之日再专程登门请罪。”
青罗回了一句:“不必了。”
原没放在心上,休沐那日不知怎么又想起来,谢治尘却未如约而至。
午膳后,青罗在西园水阁浇花,指腹让花刺扎了一下,便有些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