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寒不暖衣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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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夜雨》 

    秦莞升了医正,这倒是一桩奇事,他资历尚浅,在太医署又无根基,原不该得此机会。

    青罗一问方知,原来是另有机缘。

    近日一名后妃诊出喜脉,因胎象不稳,一度见红,太医署众人束手无策,秦莞主动请缨,施针开方,将胎儿保住,解了太医署之围。

    皇帝后宫妃嫔虽多,每岁也进新人,却是已有好些年未有喜信传出,难得妃嫔有孕,竟没声张。

    青罗心中似有预感,问:“不知是宫中哪位娘娘?”

    秦莞道:“回殿下,是陈丽嫔。”

    青罗闻言仍是呆了半晌,前世陈丽嫔只得凤仪一个女儿,也未听说再有过身孕。

    父皇宠爱她,她有孕,自会对她有求必应。

    她这一胎怀得很是时候。

    后位空悬多年,陈丽嫔若诞下皇子,以父皇对她的宠爱,焉知不会立她为后,抑或另立储君。

    她曾理所当然地以为长兄即是储君,殊不知长兄这太子之位坐得战战兢兢,如今又多了个变数。

    前世太子始终未迁入东宫,此生亦然,早年太子出宫开府,因东宫正殿遭受雷击,失火被焚毁,尚待修缮,未能入住。

    这些年过去,东宫早已修葺一新,太子迁府一事却始终搁置。

    太子既未入主东宫,自然未配职官。以皇帝的多疑,太子尚不能与朝臣结交,遑论建置东宫“小朝廷”。

    这回她母妃生辰,三皇子生母袁淑妃奉礼甚厚,暗存拉拢之意。

    前次三皇子构陷太子,被贬后几番遭遇截杀,皇帝虽因裴勖之重伤消除疑虑,袁淑妃却认定系太子所为,纵使三皇子有错在先,亦记恨上了太子母子。

    再者想必也是顾虑日后太子践祚,报复三皇子。

    倘若皇帝真动了另立储君的心思,袁淑妃与她身后的袁氏多半会有所施为,储位便是落不到三皇子身上,也不能是太子。

    青罗以为太子仁厚,堪为人君。

    她在史书上读到过,历朝历代储君之争往往引发朝堂纷争,甚至动摇国本,大周现今危机四伏,实不该再因储位横生波折。

    父皇的心思难以琢磨,可他忌惮外戚,猜忌太子与裴国公府,在他眼中,兴许其余成年皇子亦不可信,诸皇子至今未有封号、封地,待公主们倒是大方,不少自出生便有封号。

    陈丽嫔得父皇宠爱,陈氏又非显贵门第,此胎若得皇子,难保父皇不会生出旁的心思。

    “陛下命陈丽嫔出宫养胎,太医署派臣随行,”秦莞摸摸阿宝的脑袋,笑道,“不知几时才回,有阵子没法来看阿宝了。”

    阿宝口中含着他带来的饴糖,白胖的面颊鼓起,尚不懂他话中之意。

    青罗问:“陈丽嫔去何处养胎?”

    见秦莞摇头,暗自笑了笑,父皇当真宠爱陈丽嫔,非但不肯声张,还不动声色地将她迁出宫外。

    饶是如此,恐怕也难以逃过禁中有心之人的耳目。

    正如皇帝对她们母女的宠爱、对陈丽嫔母女的冷落,未必没人看破其中真相。

    几日后,以中书令冯相为首的朝臣上书,请太子入主东宫。

    太子入主东宫天经地义,皇帝未置可否,朝臣一再坚持,才命张司窈测算吉日。

    青罗与谢治尘僵了些时日,这日谢治尘下值,想是知她关心太子,特地告知她此事。

    青罗隐隐觉得不管是皇帝授意,还是张司窈出于私心,都不会轻易让太子迁入东宫。

    前世并无朝臣为太子上书,无论如何,于太子而言是好事。

    张司窈若要从中阻挠,无非是拿他那套莫须有的说辞做文章。

    此人深得父皇信重,又擅揣测圣意,任由他长伴君侧,后患无穷。

    沉香袅袅,满室灯辉,凛冽的寒风吹得窗纸淅淅作响。

    青罗托腮坐于暖榻上,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黑玉棋子,垂眸对着棋枰出神。

    前世父皇将她祭天,便是出自张司窈的谏言,长安僧人之乱、杜村命案亦与他脱不了干系,其心可诛。

    谢治尘向光而立,玉白面容微染薄晕,大抵是回府路上骑马冻的。

    青罗偏过头,见他仍只着绯色单袍,暗忖这冯谙太不像话,这时节了,也不知寻出他家阿郎的冬衣。

    她捡起暖榻上的一只镂缠枝莲花的白铜手炉,递与他,“近日天寒,大人可将这手炉带在身上。”

    谢治尘接过手炉,冰凉的长指不慎触及她的手背,“多谢公主。”

    青罗冷得打了个寒噤,又道,“大人该换夹衣了。”

    谢治尘怔了怔,垂首嗯了一声。

    青罗见他怏怏不乐,似有心事,并不多问。

    前世一直是她为他预备冬衣,每岁秋末,她都会命人为他缝制两身丝绵絮的厚夹袍,他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