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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大量折损大周本来的将士。

    而柴奉征和自己断了关系,便是断了柴兆言的后路。在除夕之前荆州军早已秘密出兵攻打陇西,而他则一直在部署如何在荆州军拿下李阀本家之后清算朝中的李阀中人。

    柴兆言已经放弃了他一次,在坐享世代之争的成果后他绝对可以再放弃柴奉征一次。

    可在这时候柴兆言若是见死不够甚至将他往刀口上送,荆州军的忠诚便会重归只剩一个的他们真心信服之人。

    一个已经和柴氏天家没有任何关系的萧元嘉。

    他在赌,他的皇兄不愿让一个外人——一个和前陈最悍勇的一支军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外人——掌管这支军队。

    所以,他会保住他。

    而柴兆言也的确犹豫了,把他关在摘星楼里却迟迟没有处置他的旨意。

    萧元嘉定定的看着皇后,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已经想通了一切的来龙去脉。而她也已经作出了属于自己的决定。

    “我要见陛下。”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见柴奉征。”

    ×××

    摘星楼共有十二层,最下面的楼层用于宴会,中间的楼层用于休憩和储藏宴会所用器皿等物,上面的楼层有着各种附庸风雅                                                的丹青画作和书籍典藏,而最顶一层则是最为接近天际的摘星台。

    萧元嘉拿着皇后的手谕进了摘星楼,偌大的宴会厅里空荡荡的,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

    “柴奉征……?”

    她朗声呼唤,声音在空空的大殿里回荡着,却没有任何回音。

    “阿璞……?”

    对于已经断了主奴关系的萧元嘉来说,这个称呼说出口来让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怪怪的,却也带着一种莫名的安定和暖意。

    可是,还是没有回应。

    她三步拼两步的直奔上楼,一层又一层的呼唤着,一次又一次的没有得到回应。

    这是来自于柴奉征的无声的拒绝,还是……?

    来到了中层的起居室里,萧元嘉终于感受到了活人的气息。

    应该是说,有活人生活过的气息。

    凌乱的床铺彷佛还有属于人体的余温,萧元嘉眸光一亮——柴奉征不久之前还在这里。

    一旁的案上放着一份被撕成两半的奏折,不仅是从中撕开,更是像被捏在拳头里皱得不成样子,让人不难想像到写奏折的人是在怎样的痛苦和矛盾之中把它写下。

    而奏折的内容,也让她吓了一跳。

    撕成两半的奏折,对皇帝坦白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包括十一年前的见死不救。字迹扭扭曲曲的,里行间也是充满怨恨和阴郁,他终于毫无保留地尽然释放了心内任由怨憎滋生丑陋一面。

    萧元嘉看得暗自心惊,她把奏折两半通通收起放进怀里,这才看见下面还有另一份奏折。

    这一份用的是工整小楷写成,字迹秀丽,彷佛一笔一画也是小心翼翼的写在纸上,用的全是心意,和上一份状若疯魔潦草而始的奏折截然不同。

    这一份奏折,表明自己愿用荆州军的军权,换前陈前锋将军萧元嘉官复原职。并言明自己和萧元嘉和萧家已无关系,自己可以随时放弃这支军队,军队亦可随时不再听命于自己——只有萧元嘉一人,才能稳住军心,继续为朝廷效命,守护现今大周一方疆土的安宁。

    奏折的文笔用得循规蹈矩,内容却和撕掉了的那一份一样,有着异曲同工的疯狂。

    他的豪赌,为的是保自己的命。他用荆州军赌他的皇兄会保他的命。

    可是,在这一本连墨迹也未干透的奏折里,他却用自己保命的法宝,去换取给她的一个机会。

    一个她自己作为亡国郡主,连想也不敢想的。一个振翅高飞的机会。

    去重新做回曾经的她。

    一本规规矩矩呈给天子的公文,却也是给她的一封情书。

    一封满篇没有一个情字,却比任何的诗词歌赋都要洋溢着更纯粹的爱意的——一封情书。

    萧元嘉下意识的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这次不在室外,她清楚知道那并不是雨水。

    可是她并没有时间去百感交集。因为柴奉征毕生所为只为保命,但他现在却是主动放弃保命,这只能代表一个意思。

    那本奏折,不只是一封情书,更是一封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