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放着银钱，碗中面条却一口未动，方才那位漂亮少年早已不知所踪。m.shangyuewu.com

    卓渊端坐在地上，低着头往下看，下面很高，足有五楼。

    对于古代建筑来说，这已经很高了。

    楼顶几乎就是和亭子，四周围绕着的是起不到任何遮挡风雨作用的白纱。

    卓渊头顶巨大的鹿角不再遮掩的暴露出来，雪白的发丝随着风飘动飞舞，他只安静坐在这里，时间久了他常待的位置就下起了雪。

    金色的锁链禁锢着神明的身体，神明寄宿的玉佩被一层金光笼罩着漂浮在空中，时刻受到世界排斥的神明无法躲入玉佩之中，只能这样安静坐在原地。

    京城最高的建筑，神明闭眼就能看见妖邪杀人，恶鬼害命。

    神明并非人类的神明，只是言明一个人的。

    但眼下这些伤人害人的画面，确实是会叫那位温柔的小公子悲怜的画面。

    渊有些动摇了。

    比起一双脚行走世间救苦救难，比起一双手拿握长剑斩妖除魔……或许给世界之上所有人一个自救的方法未尝不可，或许……气运之子也想要看见这样的景色。

    为他而来，所以向往他所向往的世界。

    卓渊撑着地面站起身，缓慢往前走，来到高台旁边，脚上链条叫祂再无法寸进半步。

    高台之下，妇女搂着孩子，老人搂着男人，他们虔诚跪拜着，额头鲜血淋漓，为求自己所爱之人一条生路。

    那些人身上黑气缠绕，是叫邪祟诅咒了去，如同初入这方世界时，那个救了祂的人。

    渊将手伸出去，天空中雪花幽幽飘落，落在指尖泛起冰冷的寒意。

    “好。”

    万千人都等着这个“好”，都等着这个点头，悬挂在高楼之外的灯笼瞬间亮了起来，下面虔诚跪拜的人们看见灯笼终于亮起面上顿时露出喜极而泣的神情。

    他们在为自己求的神明的自我牺牲而感到无比的喜悦，在为自己的亲人由死转生感到万分的庆幸。

    他们欢庆的抱在一起痛哭，喜悦的几乎吼叫起来。

    这个世界需要神明的鲜血清洗一片净土。

    *

    言明一个瞎子想要摸到京城实在不容易。

    以往他随心而走，如今有了目标却分外苦难，路人大多善意，时常却会遇到一两个心肝坏透的，故意给他指反路。

    言明看不见，行动的更加困难。

    待来到京城之时，已是过了月余。

    少年柔和的面庞变得成熟很多，长相是温柔的，像水一样。

    这一个月真是漫长，上次这么漫长的一月，是师父死后的那一个月。

    京城的气氛格外热闹，似乎来了许多外乡人。

    “这是做什么？”言明询问路人。

    “问仙台灯笼亮了！”路人兴奋的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昂扬情绪，迫切的分享自己的喜悦。

    换作以往言明大概会因为对方的喜悦而笑起来，此刻他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这是何意？”

    路人没料到这是个不知情的，侧头才发现言明双目无神，当下心中多了些同情，压低声音道：“一月前国师说神明降世，叫我们去问仙台求的神明怜悯，若是……若是神明愿意为我们……做个仪式，便能叫我们拥有在这世间自保之力，国师曾说过，若是问仙台的灯笼亮了，就是神明答应了。”

    路人中间说了什么，含糊其辞，像是不愿多说。

    这个国师言明曾听闻过，相当有声望，他曾制作符箓分给平民，叫许多人有了些在妖物口中下来的希望。

    言明那时对此人好高颇高，也曾因为对方与自己一样全权的为国为民之心产生想要与之一见的想法。

    但此刻，他只下意识抬手按向胸口，恍惚的自言自语，“答应了……？”

    路人见他反应不对，刚想追问就被打断了，“在哪做仪式？”

    路人记得很清楚，立刻就回答了，“梅山，那处被重兵把守，闲杂人等无法靠近，你现在过去也是无用的。”

    言明低着头，“我去看看。”

    他说完又询问梅山怎么去，路人给他描述了一遍路。

    听着听着，言明一瞬间像是痛极了那样皱眉，吸了一口气像是咽下了什么极痛苦的情绪，这才自语道：“可我……可我看不见……我连路也看不见……我怎么过去……我怎么去找祂……我想去找祂……”

    言明说着，又像是忍耐痛楚那样难捱的蹙眉，转身要走，要去寻路。

    肩膀被一把抓住，方才兴奋的路人声音低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我带你去找。”

    路人真是个路人，他是万千以为要获救的普通人之一，他或许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