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下矿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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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匮乏,大家的衣物上或多或少都有几个补丁,要么是长方形,要么是正方形,都是中规中矩的形状,温颂还是头一次见到小狗形状的补丁,她大呼惊奇,对着那块补丁摸了又摸。
见她爱不释手,李沛雄便提议教她,左右闲着无事,当个小强也好。
温颂连忙点点头,学了十几年琴,她对自己的手指灵活度十分有信心,搬了小板凳坐在李沛雄身边,穿好针跟着一步一步学。
才学没多久,温颂便意识到缝衣针跟琴弓虽然都是用手控制,但是二者的操作天差地别,她能把琴拉出花来,却不能控制一根小小的缝衣针。
在她第十次戳到手指以后,李沛雄忍不住委婉道:“这批蜡烛不太好,晃得人眼花,要不白天再做吧。”
知道是给自己找的台阶,温颂表情讪讪地吮了吮手指,十个指头戳了八个,难免有些泄气刚想说没事她还能坚持,就听到啪的一声,头顶的灯光亮了起来,整个前厅看着亮堂堂的。
秦殊站在开关前说道:“还没睡为什么要关灯?”
李沛雄瞪他一眼:“外头这么亮,点蜡烛就行了,开灯做什么!”
秦殊没接她的话茬,擦着头发坐下,左手拿过温颂手里的布头,对着杂乱的针线仔细辨认半天,才看出来她是想绣只猫猫头。
他把毛巾搭在肩头,拿走温颂手里的缝衣针捋了捋线,在布头空白的地方找好位置,缝衣针上下穿梭 ,没一会儿猫猫头就有了形状。
秦殊剪了线,把布头递回给温颂,跟李沛雄说道:“别教了,她不是这块料,我都会,您这门手艺绝对不会失传!”
黑色的猫猫头吐着舌头看温颂,斜着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欠揍,温颂摸了又摸,舍不得放下。
李沛雄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说不让教就是不让教,她摇摇头,把裤子递给秦康让他拿回屋里,问秦殊:“往后你去上班了,哪有时间干这缝缝补补的活儿?总不能穿破的出去让人笑话!”
温颂闻言僵了僵,按照现在社会的男女分工,这些针头线脑的活儿的确都是女的做,秦殊要是真穿破了的衣服出门,别人也只会在背后议论她不贤惠。
秦殊满不在乎:“上班再忙也有休息的时候,总能找出空闲时间做,再说,下矿的时候穿的都是矿上发的工作服,破了就破了,又不是不能再领。”
“什么?!”李沛雄坐直身体,一脸震惊追问:“下什么矿,不是说好跟着你大姑丈开车吗,怎么就要下矿了??!”
温颂也被吓到,她能猜到秦殊不会为了钱蹚浑水,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要下矿!这时候国家煤矿安监局还没有设立,煤矿开采不会严格遵守生产安全的条例,矿工下了矿就是听天由命,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
开大车虽然也有危险,但是最起码方向盘掌握在自己手里。
“姑丈说最近车队不缺人手,让我先在矿上做着,等有空缺再去。”
“那也不能下矿啊,每年都有人被抬上来,这哪能做,”李沛雄一脸不赞同,“实在不行就在家里种地,好歹也有几亩,咱几个努力点收入也不少!”
温颂跟着点点头,安全第一,大不了他们一起到隔壁省当打工仔打工妹,经济特区刚开始发展,遍地都是黄金!
道理都懂,她们的顾虑秦殊都明白,但是他自有考量,已经决定的事不会再改。
秦殊摇摇头:“大姑丈都安排好了,过两天就去报道,”见她们还想再劝,接着说道:“矿上的活虽然累,但是工资高,干一个月比一季的粮食值钱,昨天结完账,家里一分现钱都没了,要是有个什么情况,总不能现找人去借!”
听到这话,李沛雄沉默了,没人比她更清楚家里的经济情况,从前秦富在的时候还好,父子俩每个月都能往家里拿钱,条件还算过得去,可现在失了一个劳动力,靠着家里的地吃饱穿暖没问题,但是以后呢,要是再添几张吃饭的嘴,难免捉襟见肘。
温颂见秦殊几句话就说服李沛雄,心中不免焦急,她拉了拉秦殊衣摆,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秦殊先开了口:“难道我们一辈子都要这么过?”
难道要他面朝黄土背朝天过一生?
温颂噎了噎,反问道:“不想种地也可以去打工啊,难道下矿就能有出路吗?”
尘肺矽肺肺癌,多少人下矿挣的钱还不够看病用,只看眼前有什么用!
秦殊猜到她的想法,忍不住笑了笑,回道:“想什么呢,我又不是挖一辈子煤。”
没等温颂追问,他就接着解释:“只是暂时做几个月,到时候即使车队没位置,部队那边也有别的安排,别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