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近日身子如何？”

    “还是老样子，偶有那么几天早起头昏昏沉沉的，不那么爽利。”

    “没传御医来请脉吗？”

    “传唤过几次，除了会叫吾喝些苦药汤子，其余也说不出什么名堂。诶！人上了年纪，小病小痛都是常有的，不妨事。”

    “哦。”云天穹闷闷应了一声，垂下眼眸思绪片刻，随即下定决心，又重新挑起，试探问询：“除了这些，其他……一切都还照常吗？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吧？”

    太后扬了扬眉：“嗯？什么不对劲的事？”

    “没什么。”他轻描淡写岔开话题：“母后无恙就好。”

    似乎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云天穹看起来有些低落，甚至怀疑人生。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与那些事相关的人，近几日已经旁敲侧击的问遍了……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切如常”。

    难道，不正常的只有他一个人？

    该不会真的像坊间流传的那样，他已经疯了吧？

    不对！那怎么可能呢？

    “皇儿，皇儿？怎么走神了？”

    就在云天穹反复拉扯的空当，太后已然笑盈盈地与容绪展开了交谈。

    容绪性子清高孤傲，行事没有姬璇身上那股讨好和谄媚。但显赫门第的见识，以及宰相府的教养，使得她遇事落落大方，谈吐十分得当。

    “你瞧你！”太后宠溺地嗔怪了云天穹一声，唤他回神后，下巴向容绪的方向轻努了努：“自小就听你念叨着容绪妹妹，这下好了，人近在眼前，你怎么偏又像个木头疙瘩一样，没了声响？”

    云天穹视线顺势落在那道遗世独立的清冷美人身上……

    面前人，相貌与记忆深处差不了许多，只是长大了，张开了，从青稚的果子，变为丰盈饱满、映上一抹红晕的蜜桃。

    她如此风华绝代，气度却拒人千里，欲与拒相结合，十足勾人心魄。

    云天穹本着旧情分，对着她笑了笑：“是朕的错失，冷落了容妃。”

    “宫中的吃穿用度都还适应吗？有什么不满意之处可以提出来，朕立刻命宫人按你的意思去布置整改。”

    姬璇在角落里撇嘴：“嘁，搞这么肉麻，还怪不适应的嘞！”

    她咬了一口芙蓉饼，瓮声瓮气小声学他：“有什么不满意可以提出来，朕立刻命宫人去整改！”

    “不是暴君吗？塌人设了你！”

    那些话分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在场近乎只有她一人能听到。但不知为何，她嘴巴的开开合合还没完全结束，上首便一个眼神杀过来。

    姬璇心当即错了频率，兵荒马乱地移开眼眸，专心致志埋头啃着芙蓉饼。

    “姬璇，到朕身边来！”

    怕什么来什么！姬璇狠狠咬了咬后槽牙，心底无言脱口而出一种植物。

    她放下剩了一半的糕饼，将口中的咀嚼完吞咽下肚，磨磨蹭蹭走到玉阶前。

    “跪下。”

    姬璇：哼，跪就跪……你以为我怕你啊。

    她有脾气没骨气地跪下，由于动作太过快速剧烈，膝盖骨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云天穹自然听见了，还特意皱着眉问她一嘴：“你不疼吗？”

    “回陛下，妾不疼。”她故作倔强：“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他想了想，抬手拾起一盏热茶，眼眸低睨，恩赐似的递给她：“那桌案的高度不甚妥当，朕看不顺眼。给，你来替朕端着。”

    好一个无理取闹。

    姬璇额头的青筋差点暴起，几经压制，终还是隐忍下来了。为了一千万，这点屈辱算什么？

    她没做声响，认命地将双手举过半个身位，接过他手中的热茶。

    “抬高点。”

    “再高点。”

    “太高了，低些。”

    “好，就这样吧。”

    “你没吃饱吗？抖什么抖？端稳了。”

    往复折腾下来，姬璇的手臂早已酸乏无力，手中的茶又有些微烫，全靠一口毅力吊着。

    场上众目睽睽，她已经无暇去猜想自己会不会被取笑，有没有丢人……她只是突然很想家，很想回到属于她的那个世界，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鼻腔一酸，她垂下头，闭上眼睛。

    云天穹瞥了她一眼，冷哼：“撑不住了？”

    姬璇没有回答，留给他的唯有沉默。

    “怎么不说话？”

    云天穹居高临下注视着面前毛茸茸的一颗小脑袋。

    他对她不可谓讨厌，也不可谓不讨厌……很平平无奇的一个丫头，与随处可见的那些没什么分别。

    之所以这么做，是他层层试探过后，找到的事情发生时唯一从始至终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