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病房的路上, 许军全程握着她的手，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她, 也不敢不用力, 怕一切只是握不住的幻象。www.bofanwenxuan.com

    直至多年后, 许军仍不敢问她当时究竟有多疼, 也坚决打消了远帆想要二宝的念头。

    对他来说，此时拥有的一切已经是生命的馈赠, 是远帆用刀刃之痛换来的。

    ****

    单人病房里，远帆朝许军伸了伸手, 被他一把握住, 远帆问, “宝宝漂亮吗？像我还是像你？”

    许军这才想起朝婴儿床上看一眼, 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 看不出来像谁, 但肉眼可见的确是有些丑，正想着该怎么回答，丁玲在一旁说, “你该问他孩子是男是女。”

    接着又补了一刀, “你问这话之前你男人都没正眼瞧过孩子。”

    保姆在一旁笑，“可不是, 跟接了个烫手山芋似的转手就递给我，眼巴巴光瞅着手术室去了。”

    许军面无表情掀开襁褓看一眼, 好嘛，纸尿裤。

    远帆想笑，可刀口生生地疼，她不由皱眉, 许军紧张地凑到她脸前，问，“又疼得厉害了？”

    远帆捏了捏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疼劲稍过一些才睁开眼看着他，笑说，“可惜你白喊了九个月闺女，是儿子呢。”

    许军早就不在意是儿子是闺女了，两人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儿子就儿子，”他说，“你生什么老子都稀罕。”

    与别人的剖宫产不同，人家是散了麻药开始痛，远帆是一直有痛感，散了麻药痛感更强烈。

    医院什么时候都不会绝对安静。走廊的灯透过墙壁上缘的窗户照进来，隔壁或者对面的病房监护仪的滴答声有节奏地响了半夜。

    婴儿床靠近陪护床放着，方便保姆起来照料，而远帆床边的陪护椅上，许军正趴在床头，似乎睡着了。

    远帆疼得厉害，却只敢悄悄动一动脚趾，或者手用力抓住床单，饶是这样身边的人还是醒了。

    “疼吗？”他起身凑近，看清她皱着的脸。

    不问还好，这一问远帆就不想忍了，嘴巴一瘪，眼泪流出来，“疼……”

    许军心里绞得难受，边给她擦眼泪边说，“我去叫医生来看看。”说着人已经起身快步走出去。

    远帆伸出手，根本来不及拽住他。

    没一会儿，他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身后跟着信步走来的医生，后者只随口问了远帆几句，便对某位乱了分寸的家属说，“疼痛是正常反应，明天就会轻得多。

    “家属不要太紧张，可以跟你爱人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说完就离开了。

    许军皱眉站了一会儿，只得重新坐回陪护椅，见她嘴唇发干，拿了根棉棒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一遍又一遍，直至她的唇重新恢复润泽。

    “远帆，”他终于想到转移注意力的话题，凑到远帆耳边对她说，“给儿子取个名字呗。”

    远帆抿唇，在昏暗中眨了眨眼，“你不取吗？”

    “咱家你说了算。”

    远帆白他一眼，“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不然你说几个我选吧。”

    许军一噎，倏然有了种天降重任的感觉，趴在床头看着她，开始慢慢想，“叫大壮吧。”他一本正经地说。

    远帆：“……”

    许军煞有其事地思考，没一会儿又给出几个选择，“大鹏，大龙，大志，大强……”

    远帆打断，“我就想问问，你儿子是‘大’字辈吗？”

    许军摇头。

    “那你跟‘大’杠上了？”

    许军：“我就是觉得男孩子这样起名比较大气。”

    “那你怎么不叫杨大帆，许大军？”

    许军：“也不是我自个取的……”他倒委屈上了。

    半晌远帆叹了口气，轻声说，“不然叫杨冶吧。”

    “杨冶？”

    远帆点头，“本来以为是女孩，就可以叫雪冶了。

    “我一直觉得雪冶像女孩名，小时候听我爸爸讲雪冶湖的故事，我还让他给我改名叫雪冶呢，他也同意了的，只是后来没来得及……”

    “这名字挺好的，”许军逗她，“瞧瞧，这种咬文嚼字的事还是得靠你。”

    远帆抿唇浅笑，觉得也得尊重他这个爸爸的意见，“小名叫大壮吧。”

    许军自然同意，“听你的。”

    远帆看着他，男人脸上的疲惫和心疼尽收眼底，她柔声说，“我不疼了，你睡一会儿吧。”

    许军趴在她枕边，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远帆抬手抚向他的眉，昏暗中看不清那颗草里藏珠，手渐渐往下，轻触他高挺的鼻梁，手指滑动间，整个掌心捧住男人棱角分明的脸。

    许军脸微微侧转，干燥而炙热的唇在她掌心轻吻，“你先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