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旧事(二)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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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日的朝会因皇帝的病势被耽搁,虽说如此,生辰宴上的情形却被添油加醋传了出去,甚至有言论直指太子并非皇上血脉。不过这是皇帝的家事,大臣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待皇上病好以后看看动向。
然而,流言很快被分散到京城的大街小巷,一时间百姓都在议论端丽皇后的贞洁以及太子的身份,民间各式流言四起,甚至有老人指出曾见过端丽皇后与殷将军在一起,传的人多了,连他们穿什么衣服、神态如何、所说对话都绘声绘色,倒像全部亲眼见过似的。
对于这些,慕容恪当然知道背后是谁在操控。
崇文馆中,门窗紧闭,屋内的青玉香炉泛着袅袅轻烟,与暖炉一道营造出温暖的春日景象,可恨天光黯淡,金乌蔽于层层浮云之中,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
没有阳光的冬日,总感觉欠缺了点什么。
慕容恪从书架的最高层取下一个长形的锦盒,打开,取出一轴画卷,放在桌上徐徐延展,随后将画倒置过来,笑问对面的沈鸿轩道:“你可知这是谁?”
画中女子乌发云鬓,丰肌细理,轮廓秀美,衣饰典雅庄重,而又无冗余之装饰,仪态柔雅,只可惜脸部不着一墨,无从观赏其眉眼风致。
“是端丽皇后。”
“不错。”慕容恪笑笑,手指轻轻拂过画中女子的鬓发,低声道:“正是我母后。”
“殿下为何要将脸部留白呢?”沈鸿轩奇道。
慕容恪深看他一眼,眸中有沉重的情绪,“我已经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了,若我硬逼自己去画,反而毁了它,也毁了我心中的母后。或许,她在我心中只是一道影子,模糊不可辩,但我知道,她是这世上最端庄最美丽的女子。”忽然,他抬头,笑问:“我画的好么?”
沈鸿轩鼻尖一酸,忙点头:“好,好极了,殿下的丹青比少年时候又进益了许多。”
慕容恪笑摇摇头,一边将此画收起一边道:“作画要么心平气和,要么灵感满溢,必是文雅才子、富贵闲人可为之,我如今却早已没了这样的心情。”他眸中渗露哀伤,然而并不沉重。
看着他将画重新卷好置于锦盒内,沈鸿轩始终一言不发。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慕容恪需要的从来就不是安慰,他习惯于安静的将自己的心情掩藏好,在外人面前不言不语,眼神警惕而冷淡。在沈鸿轩的印象中,他自小如此,并非因为先皇后亡故才性情大变——或是先皇后如此教导也未可知。沈鸿轩一直记得,端丽皇后去世后,慕容恪是唯一一个没有哭祭的人,以至于长时间被皇上并大臣责备冷血无情,然而他却明白,慕容恪只是不想在逼死端丽皇后的这些人面前示弱——并不是皇后死了,他便任他们宰割。
而可笑的是,责骂太子无情无义的皇上,却在三年后重立东宫——一个艳媚的伶人。
沈鸿轩唇边浮现一丝冷笑,在他干净瘦削的面庞上显得尤为明晰。
“怎么了?”注意到这一变化的慕容恪不由抬眼笑问。
沈鸿轩背过手去摇摇头,转首凝视窗外阴沉的天空,如今这天色与人事一样令人烦闷。
“鸿轩,”慕容恪低下头去,身子颓坐在椅中,“我真的……是母后与……与……”
“殿下!”一抹讶异在沈鸿轩眼中一闪而过,他皱眉正色打断道:“你怎能这样想!端丽皇后那样冰清玉洁,便是小人多言语,你也不该怀疑你的母后。”
他这番话,语气略显僵硬,一时说的慕容恪与他自己俱惊住,不由心生愧疚,正要道歉,却见他抬头对自己笑笑,神情甚落寞,淡淡开口:“我知道,我不应当怀疑。但若不是母后与殷将军有情,为何她进宫之后从未开心过?她很温柔、也很端庄,可是我总觉得那温柔端庄含里有一种疏离。尤其对父皇,纵是举案齐眉,她总是带着一股冷漠和客气,不愿与父皇亲近。以前我不明白,以为那是母亲作为一个大家闺秀的仪容。可现在我懂了,一切都是错的……包括我。”
他的声音相当凄凉,到后面沈鸿轩以为他会哭,然而没有,他只是很平静的叙说着,眉眼中掺杂了几许倦怠,恹恹靠在椅背上,目光涣散,过了很久,似乎察觉到沈鸿轩在观察自己,便将视线定格在他的脸上,唇边弯起一丝可有可无的弧度。
沈鸿轩深吸一口气,有些事,确实不应该瞒他了……
端丽皇后越林歌,父亲为前朝宰相,十八岁时领皇命嫁给那时的太子慕容阕——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那会儿殷启遥只有二十二岁,有才华、有韬略、武艺过人,尤擅箭射,骑马往来奔走,可一路斩获猎物无数,弦发即中,也算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京城才俊,深受先皇赏识,命他做了殿前都虞候,掌一半的皇城禁军。而他沈鸿轩,当时不过十一岁而已,因沈殷两家是世交,他从小便梦想成为殷启遥那样的人物,便总是不停歇的跟在殷启遥的后面,殷启遥去哪他便去哪。
也因此,他得以见到端丽皇后和殷启遥在一起玩耍的场景——不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