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毁琴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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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两个内侍打扮的姑娘出现在周府门前,自称是东宫沉奉仪和她的婢女时,周府守门的家丁无疑是惊讶的,然而不敢怠慢,立马去禀告老人和夫人。

    周夫人随后来到大门处,问她们有没有什么信物。毕竟这两人——一看就是从宫里偷跑出来的。若真的是沉奉仪,不应该坐在轿檐中,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来到她周府吗?

    沉容与周夫人对峙片刻,毅然决然摘下幞头,解开发带,青丝打旋散落,若墨色长虹划破天边新月,最终垂至腰际,几缕乌发被傍晚轻风吹得扬起,于无言间昭示她惑人的美丽。

    周夫人凝眸端详她半晌,终于眼帘一垂,近似叹息,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小声恳求说:“希望娘子能帮我劝劝清澜。”

    沉容心中黯然,只微微朝她一笑,问道:“清澜在哪?烦请夫人带路。”

    周夫人点头,引她二人进入周府院落。

    行不多时,周夫人在一间小院外停下,目光深沉哀戚的望着一间屋子的方向许久,眼中似有隐隐泪光,不过天色昏暗,沉容亦看不分明。终于,她回过神来,低头对沉容道:“娘子进去吧,我先离开了。”

    沉容略点点头,转侧间见她一抬衣袖,似乎是在抹泪。

    她默然踟蹰片刻,终于提步向院内行去。

    这是一方很干净的庭院,栽有松柏翠竹,兰草秋菊,虽不见得全部开放,但幽凉静谧,暗香浮动,石阶与小径皆被打扫的纤尘不染,连一丝多余的泥土都未曾看见。

    她这样的姑娘,原就配拥有这样一个居处,而不是困在金玉堆砌的深宫中,成为一只圈养的雀儿。

    沉容如此想着,顿觉嘲讽——她自己不就是么?

    她闭目深吸口气,一直向前走到正屋的门口,举手叩门。

    无人应声。

    她犹豫了片刻,呼唤:“清澜,你在么?”

    一刹的寂静过后,她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后两叶屋门被打开,她看见素衣白裳青丝轻扬的清澜。

    四目相触,心内恻然大恸,两人眼中俱有泪水滚落,清澜随后紧紧抱住沉容,力道之大,几乎像是在握紧能救赎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拥在门口久久无言,倒是紫雀,目光敏锐的捕捉到屋内仅有的一名侍女,她神态漠然,面无表情,甚是冷淡的看着自己主子与一个女人相拥而泣,而并没有发现她自己也正在被那名不起眼的侍女观望着。

    紫雀心生狐疑,小声对两人道:“先进去吧,不要站在门口了。”

    这句话提醒了清澜,她猛地回头,对后面那名侍女冷道:“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那名侍女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只微微欠身一福,垂眸推阻:“奴婢奉陛下之命照看姑娘,不敢有丝毫怠慢。”

    紫雀与沉容大感惊讶,没想到皇上会专门派人来看着清澜,这又是何必呢?

    清澜牵了牵嘴角,从容抬手拔下自己头上唯一的一根金簪,上面绘着两只大雁模样,盘桓绕旋,有玉石点缀四目……她将簪子尖利的一头对准自己的脖颈,挑衅的昂一昂首,对那侍女道:“你若不出去,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沉容与紫雀都不禁小声惊呼,强忍着没有去夺清澜手上的簪子。那侍女的反应却比她们要平静的多,她无声凝望清澜许久,终于点头道:“是。”随后缓步走出屋内,两眼波澜不兴,路过沉容与紫雀身边时,也未曾侧首着意打量她们。

    “刚刚那个婢女……是怎么回事?”待进屋坐定,沉容终于忍不住蹙眉问了出来。

    “她?”清澜凄恻一笑,摇头道:“明面上是来教习我宫里规矩的婢女,实际上是皇上怕我逃走或是寻死,特地安插了个人来监视我。”

    “那你为何会突然与皇上扯上关系?”

    十日前,周清澜进宫去寻表妹,太后取出一把焦尾古琴命她弹奏,她自欣然领命,所弹是一首《长相思》。谁知皇上此时正隐在翠屏后面,待她弹完从屏风后转出,对她着意赞叹了几句,目光也毫不避讳的停留在她身上,她当时只觉局促难安,却完全料不到这其后诸事……

    “然后呢?”沉容焦急。

    清澜两眼被郁色填满,丝毫不见往日神采。她望着沉容凄苦一笑,泫然欲泣,“然后?”

    沉容见状,忙掩住她口,阻止她道:“罢了,过去就过去了,你不要再想,我也不必听。”

    “不会过去的。”清澜黯然垂眸,双手无意识的握紧了胸口的衣衫,声音如一缕游丝,可能随时都会断掉。

    然后,太后为了嘉奖她,赐了她一盏茶。可是,那并不是普通的茶,里面加了催情的迷药。随后皇上抱她入室,强行占有了她的处子之身……

    清澜鼻尖酸楚,然而再无泪可落。这几天她几乎流干了她所有的泪水,每当她想起那人的脏手触碰到她的皮肤、想起那人苍老松弛的身躯、想起那人伏在自己的身上所犯下的罪孽,她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