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队伍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乐川一点也不服从a0的管教，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姜秋阳是最积极主动的。

    李乐川天天黑着个脸，姜秋阳本来就已经不爽了，今天直接光明正大的迟到，她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看看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以为这样就能祭奠你死去的家人了吗？”

    面前的这双眼睛，让李乐川想起了那一天围墙边的a0。

    她们的眼神那么的相似，一样的让他感到厌恶，他讨厌世界上每一个人自以为是冷漠地看着别人的人。

    李乐川的手微微的颤抖，他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你没有家人吗？”

    姜秋阳不屑的笑了一下，“你觉得自己很可怜吗？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失去家人的人，你每天一副全世界都欠你的样子，你真的以为大家都欠你的是不是？带着感染者四处逃窜，你觉得自己做的很对吗？”

    “好了好了，”季晓冬赶紧出来打圆场，“该训练了。”

    晴空也站出来:“对啊，再不训练，一会儿队长该检查了。”

    “走吧走吧。”晴空和希文赶紧把姜秋阳拉走。季晓冬看着李乐川，他的眼里好像没有什么光。

    “乐川……”

    “你也觉得我是错的对吗。”

    “不是，你听我说……”

    “这个世界真奇怪，”李乐川怔怔地说，“杀人的人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要求失去一切的人笑脸相迎。”

    季晓冬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于是说:“你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帮你给a0请个假。”

    李乐川没再说什么，似乎又恢复了正常，转身走了。季晓冬打算追上去，那边希文叫他:“你干什么呢？快点啊。”

    他只好大喊:“你好好休息吧，我帮你请假！”

    当然，李乐川是没有回应他的，季晓冬只好先归了队。

    一天的训练结束，季晓冬惦记着李乐川，也没回去换衣服，径直去了他家。

    可奇怪的是，他并不在家，敲了好久都没人回应，从窗户看过去也没人。

    季晓冬给他发了消息，也没有回复。

    公共照明就快熄灭了，夜深了，a0刚离开管理中心的大楼，这段路有点黑，但她也没有打手电筒。

    天黑黑的，身后似乎传来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回头一看，一只老鼠从垃圾桶旁边窜过去了。

    她扭头正打算继续走，突然一阵风闪了出来，反着光的刀刃划过，没有击中，来人再次朝着她扎去，a0一把捏住他的手，打掉了他手上的刀。

    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光透过身后的巷子打过来，李乐川的眼里，是平静而复杂的仇恨。

    a0松开了他的手。他捡起匕首再次冲了过去。可被愤怒和仇恨充满的身体，早就已经失去了理智。

    a0躲过他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

    他讨厌她的那种眼神，讨厌她看什么都毫无感情的眼神，就好像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会令她感到痛心，所以她才会毫不痛心的去践踏别人珍视的一切。

    几个回合下来，李乐川一下子支撑不住跪在地上，他看起来很痛苦，低着头，抓着泥土。

    a0走到他的面前，他小声的抽泣起来，a0蹲下，正要说什么，李乐川却突然一个猛的抬头扑向了她，与此同时，他一把夺过a0的枪。

    对于一个没怎么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他的反应已经是非常快了，当然这也是被极度的愤怒驱使着。

    可惜的是，愤怒会成为动力也会成为阻力，他的大脑早已经不清晰了，还没等他抠动扳机，a0又已经夺过了枪。

    砰的一声，空气仿佛一瞬间静止，世界一下子倒转，李乐川整个没支撑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鲜血从裤腿上晕开，染红了地面，远处暖黄的灯光和黑夜相应交错，a0的靴子停在了他的面前。

    李乐川抬起头，他看到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正如那天在围墙边，他看到她的眼睛一样。

    像是某种鸟类，从天空中巡视自己的领地。

    本来以为这就是极限了，这已经可以让他冷静下来了，没想到他居然又再次站了起来。

    a0皱起眉头，他已经遍体鳞伤，可这似乎丝毫没有打败他，他捡起那把刀，就像是战场上最后的战士捡起自己的武器，即使面对的是千军万马，他也不曾退缩。

    昏暗的巷子里，李乐川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自己的极限，支撑着他的，是昔日那些美好鲜活的记忆。

    豆子从厨房端出热菜，苗苗连忙去倒了水，而他和父亲下班回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脑海中的记忆和眼前a0的脸重合在一起，昔日的欢声笑语与骨肉摩擦的声音交织，汗水混合着血液一起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