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三味药剂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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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服僧衣、光头铮亮,于阳光映照之下,熠熠生辉,夺目异常。

    三藏法师面露疑色,复见郭婉怔怔凝视己之头顶,不禁略感局促:“香客欲观何物?”

    “婉性好养生,慕玄逸之道,亦略通望气之术。”郭婉轻退一步,缓启朱唇,“观法师印堂,赤光隐现,或为吉兆鸿光,或为不祥凶兆,吾实不敢妄断。”

    岂能不红?

    本就有那紫红僧衣相映成辉,加之秃僧于席间以手摩顶,不下十数回,其红更显矣。

    俗话说,人生运势若佳,纵有大过亦非罪;运势若衰,微喘亦成恶行。

    载初之时,有奇才傅游艺,热心于拥戴神皇之事,于一岁之中,由县主簿擢升为鸾台侍郎,进而拜相。

    其仕途青云直上,历青绿朱紫,时人号为“四时仕宦”。

    比上官婉儿升官还快。

    但至武周革命后天授二年,傅游艺梦登湛露殿,竟以谋反之罪而殒身。

    以彼老先生一飞冲天之势,梦登湛露殿犹不足论,梦骑武则天又有何难?和尚可梦,吾辈岂不能梦?

    然则,至极则衰,圣母神皇当年亦未免方寸失衡。滥赏之后,自觉失态,遂以微末之由,轻易处置之。

    昔年,她上官婉儿,其命运之升降,亦唯神皇一念之间耳。

    今之,圣母神皇变为吴太夫人,薛师怀义则变作三藏法师,而上官婉儿亦成为郭婉。

    虽旧瓶装新酒,但应对之策,郭婉未尝或忘。

    闻此言,三藏法师遽然警觉。

    久沐佛法之恩,自惧阴司                                                地府之中,遭孙坚之报复,此等说法,岂容轻忽?

    是以,听郭婉如此说,三藏法师心中不免忐忑,方显之倨傲之态,霎时收敛。

    遂执郭婉之袖,俯首以额触其前,复言曰:“香客再为谛观,吾之印堂,究竟是鸿光之兆,抑或凶光之征?”

    “吾于望气之术,不过浅尝辄止,于己尚且未敢深信,况敢妄言以欺他人,邀取宠信乎?”

    “料想法师深得吴夫人之眷顾,鸿光当多于凶光。”

    “然吾仍建议法师访求许都之道德高士,彼等所观所言,自当更为可信。”郭婉恭敬答之。

    “许都高士?香客皆乃许县人耶?”

    三藏最开始听郭婉所说,初意已决,稍后必访道德玄士以占吉凶。

    但复聆郭婉之建议,始觉其等口音非吴侬软语,乃北人之腔调也。

    尤以名“丕”但黑袍男子,其语调尤为显著。

    郭婉虽难觇三藏法师之心思,然能揣度其意,欲使之疑惧交加。

    “许都卢女,素有相面之术。”郭婉正色而言。

    “方才法师曾言吾辈面相非凡,未知法师可否为吾等推算一番功业之缘,以窥何时能拜将封相乎?”

    郭婉含笑而问,复引三藏法师入座。

    “拜将封相?”三藏法师睥睨三人,心生鄙夷。

    吾尚未登高位,此辈香客竟妄言拜将封相,何其大言不惭也!

    但三藏也是好面子的。

    不欲直言相讥,只是淡然一笑,曰:“世事难料,功业之缘,岂可轻易窥测?”

    “诸位若怀壮志,当勤修德行,广积善缘,以待天时。至于拜将封相之事,非吾所能预知也。”

    “闻普济禅寺素以佑民寿数为名,未知三藏法师可否为吾等推算寿数乎?”陆议随郭婉之言而问。

    不能算功业,那算算寿数不难吧。

    三藏顿觉头大。

    轻捻佛珠,闭目养神,似已不愿再与三人多言。

    他半吊子出家,会推算个锤子。

    “法师既感疲惫,当善自休憩。婉与卢女素有交情,若法师有所需,可前往掖庭暴室寻婉,婉必扫榻以待。”

    此言在三藏法师心田,悄然种下许都之疑虑。

    既猜三藏将往见吴夫人,虽未知吴夫人对遣送宗亲质子至许都之事持何态度,但三藏法师对许都之好奇,已悄然萌生。

    “许都道远,法师既需常侍吴夫人左右,恐难轻离以赴北地。若有他人能代劳此行,再好不过。”

    郭婉似自语然实非自语,在座者皆明了,此乃对三藏法师而言也。

    其实今朝,郭婉给三藏法师下了三味药剂。

    其一,遣孙氏入朝,得令三藏坦然续与吴夫人之私,无孙氏子孙众多在侧窥探。及法师殁后,入冥府,向孙坚控诉的子孙亦鲜矣。

    其二,孙氏既赴许,日常鲜有人敢近吴夫人之侧,法师乃得更多光阴与吴夫人相守。

    其三,遣孙氏入许,三藏可趁机遣人同往,以探卢女道行深浅,并习得许都相面之术。

    成败与否,今皆系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