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夜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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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烈光线致使她头晕目眩,恶心干呕,腿软乏力,只能躲在房间里,最大限度避免和阳光接触。

    而平常时候,她的表达方式渐渐和以前有明显不同。

    受情绪波动的影响,她要么答非所问,要么同一时间说出口的两句话毫不相干,又或者说的话断断续续,像被拆碎的词语,连不成完整的句子。

    这种区别是间歇性的,并非每天都会出现。

    记忆中的她,活泼开朗,绝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格。

    要是她能出门,言迹早就借钱带她去医院了,哪会任由她的病情继续发展。

    言迹知道她的病不似普通感冒那样容易治疗,不说实话的原因在于,不想让她那丰富的想象力吓到她自己,畏光不是绝症,能治好的。

    总能好起来的,所以他减轻程度,想让她别害怕。

    初雨的眼眸低垂,声音无力:“我不看医生,我也不要回去上学。”

    升上高一不到二十天,初雨遭受第二次重大刺激,从那段时间开始,她休学在家,几天时间不吃不喝。

    住校回来的言迹听闻她家发生重大变故,着急给她打电话不接,敲门不开,他情急之下找来开锁师傅,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看见初雨的情景。

    他放弃回想不愉快的事情,正准备顺着初雨的话往下说,不过被她抢先一步:“我不想拖累别人。”

    失去活力和希望的,向命运低头的枯寂语气,从她嘴里说出来,像锋利刀子捅进言迹心里。

    言迹怔了一瞬,话音轻得和一片羽毛重量差不多:“原来我算别人。”

    初雨吸吸鼻子,抹掉睫毛上的泪,重新说:“我不想拖累你。”

    她不想当言迹前行路上让他感到疲惫的行李,他在读高三,学习比什么都重要,她自认是拖油瓶,有什么理由成为他的累赘。

    又不是真的亲兄妹。

    “那不还是把我当别人吗?”

    言迹补充说明,“我奶奶去世以后,是阿姨关心我照顾我,现在阿姨不能照顾你,我总得让她放心,我言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更何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拿你当亲妹妹,怎么可能不管你?怎么可能觉得你在拖累我?”

    言迹口中的阿姨,就是初雨的妈妈。

    说完话,言迹和初雨对视。

    初雨一言不发,眸中的愕然取代先前的惆怅忧伤。

    言迹迅速回想说出口的话,似乎有不合适的地方无意戳中她的痛处。

    “对不起,”言迹道歉,“我把话说重了。”

    他自知最大的缺点是某些情况下,说出口的话会带着对方无法承受的尖刺,加上多年来的防备心很强,导致他至今没几个玩得好的朋友。

    说出伤害对方的话绝非他本意,人际关系和口语交际方面,一直是他最薄弱的地方。

    从小和奶奶住在一起,没见过妈妈,和爸爸的见面次数加起来寥寥无几。

    奶奶辛苦供他吃穿已经很不容易,没怎么注重其它方面的教育,老一辈的人总认为,孩子只要吃饱喝足,平安长大就很好了,对他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言迹很懂事,烦心事不对奶奶讲,奶奶忙着赚钱养他,不甚了解他和别人的相处方式是否融洽和谐。

    初雨觉得两人不是血缘关系上的亲兄妹,言迹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照顾她。                                                /p>

    言迹不这么想,他和初雨一起长大,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当她是亲妹妹照顾,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饿了吧?”言迹支开话题,站起来,“我给你带了炒面,这会儿应该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他转身去厨房,没走两步,又回头提醒:“天凉了,别坐地上,小心晚上肚子疼。”

    初雨坐到沙发上,往窗帘方向瞥一眼。

    清冷月光柔缓流淌,像抓不住的水,铺了满地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调忧愁。

    她白天内心躁动不安的情绪,终于在宁静夜晚得以片刻喘息。

    言迹端着热好的炒面出来,放在初雨面前的茶几上,递给她筷子:“能看清吗?要不要我把窗帘拉开一点?”

    她接过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

    空气凝滞般沉默。

    “太亮了。”初雨低头,咬一口面。

    “嗯?”言迹没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追问,“现在太亮了?”

    初雨握着筷子的手指发紧,向他坦白流泪的原因:“白天的光,太亮,窗帘挡不住,我喘不过气,很难受,哭了。”

    这就是言迹感受到的,她的表达方式相较以前,有明显区别。

    答非所问,断断续续。

    言迹循着她的思维方式,问重点:“哭完以后,有没有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