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嗔妄虚 第(5/6)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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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壁上镌刻着冗杂糟乱的炼傀术法皆出自一人之手。奈何大多不成型,却极有新意,竟隐对现下一成不变的傀道术法有所更进、突破。明赫就着渊渟散发的微茫一路细看,褚清衍亦步亦趋随其后,提防杀阵暗器,任他捏握渊渟剑作灯炬。

    忽的,仅一人高的窄矮洞穴豁然阔高,大片的红壁之上详密的刻写了灵识裂分与联控,肉躯脉血、骨筋髓脏等人傀构炼之法以及无数用材的尝试结果和比例用量等大量制傀试法。

    岩壁下,遍地是腥臭的残肢断臂、极厚层层血垢和破碎的灵宝器材,更刻有大量阵眼禁制,干扰明赫的灵识感知。

    明赫趣兴顿生,灵识中无数模糊的繁复术法一一清晰,洞穴深处沉闷地撞击声愈加的紧促,隐约还有几声火燃爆破。

    干涩的痛吟自幽远传来,行至岔路,明赫蓦地拽紧渊渟,解锁囊释出赵春和之灵,于个中岔口辨位寻去。

    渊渟之灵因未受明赫善待而于褚清衍识海内哀鸣控诉不止,褚清衍则若全然不理,任明赫把控渊渟剑。

    春和灵迅疾地向深处飘去,明赫奔走其后,直至眼前一处不知通往何处的青石石阶。明赫试探地踏上一极,甬梯两侧烛尸脂油所炼成黯烛接触人息,骤然燃亮。

    青苍的火焰随行步摇曳,烛光打于段段青石。再履平地时,春和灵怯懦地蜷贴回明赫的掌心,他朝阴暗一片的幽深处喊了声:“赵景明。”

    “活着就应一声。”

    赵景明后知后觉,听闻那噩魇般的人正在唤自己的名姓,握器捶打的手停了一瞬,而后泄愤似的大力地砸向粗劣的锻造台,轰鸣回荡。

    赤暗的炉火映照着赵景明常年未见天光的惨白脸庞发红,他黑黢的眼盯着那点荧光笼罩的明赫,瞥见他手心的半灵,抿动干裂的双唇,牵出几道浅红。

    明赫切真地看见赵景明琵琶骨穿透的铁索,不由得想起陈庆雍竭力地拦阻。他平秋收进门中的弟子,如此这般容状,实在不大好看。

    见明赫盯着那穿骨的铁索,赵景明撒开手中的炼锤,牵动铁索,几不可查地微颤。

    汗津湿透他额前鬓边的乌发,一身东拼西凑、左残右缺的单薄衣裤看不出本色,或是数番血水浸染干涸后的血黑,或是造炼与洗髓时沾上的垢黑。

    生来的阴鸷,苟存于世饱受苦挫锻出的癫狂,他死死地盯着他的半身,那般依赖着明赫掌心的暖温,甚至无视他的回唤,将他最为渴望的和脆弱处展露无遗。

    半灵双生同知同感。赵景明清楚,赵春和不愿归回本体并非是明赫施了何种禁锢的术法,而是赵春和自个不愿回归。他也看清了,这位与褚清衍同尊的平秋山主面如纸白,同他一般如深渊索命的厉鬼冤魍。

    他找到了同类。

    眼底漫开些许寒意,明赫拽下掌心攀附蜷缩的半灵,不与赵景明多话,上前挥剑将贯穿其身的铁索悉数斩断,又强喂赵景明几颗疗愈稳血的丹丸,一道清涤咒洗净其身体发肤的表层脏污,替他换了套燥干洁净的夏衣。

    赵景明起初试图反抗,他不知明赫逼他吞咽的是救命的神药还是害命的剧毒,更不肯教明赫换下他的旧衣。哪知明赫不容置喙将旧腐的衣裤烧得干净,以赵春和作威胁,要他乖乖服药。

    果然是同类,赵景明想。

    浑身的皮肉未愈又不断遭伤磨,腿腹、肩膀、肚腹不少钝伤深至筋骨,白骨森戚地袒露在外,血肉烂腐同衣物粘连,血髓内残有难解的罕稀慢毒。

    明赫起初疑惑赵景明为何裂分灵魄,而今看此番情景,心下了然。若非趁早裂出半灵完好存世,这副躯体早已朽腐难救。明赫做些简易的清创疗愈,残毒内损需回平秋再好生疗养。

    洞穴内三人一剑渊默,火炉内作燃料的碎骨将耗尽,火星噼啪四溅。渊渟剑茫猛地大绽,褚清衍这才看清明赫唇间洇出的猩红。

    不等褚清衍问恙,渊渟第二回被丢掷回褚清衍手中,明赫开锁囊将赵景明与赵春和同收进囊中,抹去嘴角猩红,朝褚清衍摆了摆手,复戴上木遮。

    “我无碍。”

    明赫说,指了指上方。

    “崖上有人。”

    待渊渟剑承载二人上崖岸,正与一众人等攀缠的陈相儒迎上,见明赫面容病白惨凄,唇间洇晕的猩红艳昳,玄青的双瞳如窖冰般冷寂无温,轻飘的一眼便教嚷闹的诸人纷纷噤声。

    何况其身后还站着千宁境之首褚清衍,纵是如何胆大质疑,尊者目前不敢轻狂放肆。

    云暮浅薄,崖下涌上的烈风灌满衣衫襟袖,众人瞧见那不以真面示人的平秋山主立在狂风中,夏衣长衫被风掣得烈响。

    来迟拱手致歉的玄黄袍服青年名唤王烁,发鬓无苟、长鞭缀腰。从前寒寻芳初入千宁,为避世隐居小宗载星门,与其颇有交集,似是旧识。入平秋后此人亦多番叩山来寻战,皆遭寒寻芳推拒,明赫无意撞见此事,道是还算识得这几番来扰的王烁。

    说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