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嗔妄虚 第(2/6)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儒。

    早些时候,陈相儒还未归时,褚清衍和明赫已以千宁双尊之姿,于央殿同各宗掌教、天骄略一过照面,并无意多滞留。

    褚清衍一如既往寡言,反倒明赫逢场作戏,同各宗看似前来问候,实则引荐自家弟子、觊觎平秋灵宝珍物的掌教或长老寒暄一番。

    其笑允道,若诸位天骄可得大比前十,可入平秋修行,一月之内平秋所有的珍材异宝皆随其任用,并许诺将赠予天骄大比魁首一柄平集山窟的神武器兵。

    平秋乃千宁境灵息最盛之地,其内藏阁各道功法秘术、天材地宝无数,便是十七峰生的灵植宝兽不计其数,更遑论平秋深山未教外宗知晓的传承底蕴与秘藏,若可寻得契机入平秋一窥究竟,探清其宗内地势布防,各凭本事任攫随取,于本宗与天骄而言皆是不可多得的大机缘。

    一番诱人的褒赏倒教各宗硬生地咽下虚与委蛇的试探,各人撑起虚伪假笑,奉承平秋山主出手阔绰,盛赞明赫为千宁境未来栋梁而无私的大义,无胆再度冒犯逾矩,悻悻地领着自宗天骄退回自座,同旁宗攀谈。

    陈相儒途中听了,无澜地笑了两声,觉这蜚声千宁乃至外域的平秋山主平日里虽闻名不闻声,应付起那些讨赏无赖来倒是手段熟稔。

    明赫随褚清衍来这万宗盛会前便知必有这一遭斡旋,故先前早与褚清衍商定如何堵话,定下这前十奖赏,正中各宗各派的心思,又得褚清衍默许,众人自无话再说。

    而今平秋风头正盛,纵然明赫这平秋山主的千宁至尊之位于外宗看来不过褚清衍一力捧就,有外名而无实凭,尚不符实,偏平秋现下有褚清衍这尊千年神仙坐镇,量各宗当着褚清衍的面,明面上不敢过于放肆妄为。

    况且,人既已入了平秋,心下便要做好最坏打算。各宗于千宁境传承百千年屹立不倒,皆非寻常痴愚之辈,深知平秋山主与其门人绝非善类,纵是天骄,入平秋山能否有所得,所得几何,需量力且三思而定夺。

    受过礼,褚清衍见明赫不愿与各方宗势攀缠,抽身示意陈庆雍欲走。陈庆雍心领神会,按褚清衍的意,寻了由头,请二人离会,亲领二尊赴往清净的地界稍歇。

    只是偌大的宁央宗,无处不有内门或外宗的暗哨盯眼,明赫好心稍提点了陈庆雍几句。褚清衍见状重开华成殿禁制,新设开界,供明赫休憩。

    大殿盛典毕后,各宗云集便是私下炼器丹药的买卖、各道间的小试切磋,若不欲辟谷,亦供有宴席。明赫原也不乐意掺和这万宗盛会,自不会凑这闹热。此来一不过是为应褚清衍所求、替平秋立威,二是为赵景明,参会不过应付给的面子罢了。

    只是这宁央宗掌教,亦揣着些不干不净的心思。

    明赫看着殿阶下矜贵的青年,一番世家子弟自小肃严守规、华奢养供的姿貌,亦真切地探见青年眼底一瞬而隐的贪妄。

    人心妄贪,世之常情,倒也无伤大雅。

    “令郎似有神弊。”明赫复执起杯盏,饮了口茶。

    凡俗约莫不知,天成灵降诞即可窥神魄。陈相儒灵魄弥散的暗气是凡灵上世惨死后的残存愁怨。天纵绝才横死的不干,海誓山盟遭叛的情恨,举族全门被灭的深仇,凡是人魂所生的怨、恨、仇、怒、哀、悲、苦,流缠至今世,皆可称作神弊。

    寻常神弊累叠不过一世,至多不过三世,随孟婆汤水遗流入忘川,亦有三世孤苦仇怒难释,若入轮回道前仍有所执迷,阴冥有鬼差专司剥去。似陈相儒此般严重的神弊,若非其多世皆命中小劫不止、大难早逝,惨死不瞑目,则应是阴冥剥离时出的小纰漏。

    “山主见笑了,”陈庆雍见惯,忙不迭赔笑着斟满杯,豪酣饮尽,“小子生来暗气绕体,乱神扰志,也曾寻遍丹符医药,毫无办法。前些年请杏林医主制的丹药尚可压制一时,到底难以根除,好在小儿年岁见长,如今修为精进,已威胁不到性命。”

    听陈庆雍言罢,明赫置下杯,音冷色厉道:“陈掌教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何事不妨明说。”

    神弊不同于旁的药毒器伤,而是由己而生,与灵识相成、灵魄相伴,地和界内诸大界域唯有阴冥得法可强行剥离神弊堕入忘川,以保轮回之人灵识清明、神智不昏,不教前世愁怨误坏今生。明赫见陈相儒的神弊早已蚀入灵魄,非仅一世之恨,阴冥术法尚难以彻底剥除,更遑论以丹药压制,凭修为护命。

    隔案并坐的褚清衍闻言稍略蹙眉,放下杯盏无意撞溅出几滴清水。自那日与明赫静里十亭共茗,他再未用过叶茶,只饮清源。

    拢眉添薄怒,褚清衍虽冷情却并非无悲无喜,他一贯鲜少插手千宁境诸事,偶或因故掺事,自也无需严令明说,而陈庆雍三番私约明赫,目下言中明里晓示私心所求,已是逾矩越界太甚。

    陈庆雍连忙起身,牵着愣怔在十数步外的陈相儒跪下,叩首道:“宁央宗掌教陈庆雍,恳请平秋山主收我儿陈相儒为徒,解我儿神弊之殃祸,保我儿一条性命。”

    “陈庆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