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娇奴怨 第(3/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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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踩跨红娘的背脊,扶着腰使唤仗人势的高壮侍从把他摁在地上。
青瓦砖铺就的地渗着雨季的寒湿,寒寻芳被压挤贴地的颊面冷麻,他迷蒙间听见乐娼的弹奏乐声的哀泣,作乐的欢声极力遮掩血泪。
为首高门贵子的金缕翘头长靴踩碎了红楼小娘的背脊,昂贵镶金的碧玉簪尖划破莺燕如花的娇容。
“勾栏瓦舍里生的贱种,烟火地供人弄的玩意。”言语的人狠啐了口,不休地骂嚷,“万人骑千人枕的奴牲,搁这同我装清高摆谱子,不想想自个官婢子生的贱籍身份,能伺候我,是你娘两这辈子顶大的福分。”
家中主母早逝无子,父无续弦,姓霍的虽是庶出却为长子,生母虽为妾室然与其父竹马青梅,深得宠幸,自小得父母溺爱,无人好生教管,加之连年家中封爵进官,愈发跋扈张扬。
人面衣冠不如兽的府官庶子相貌、身量都不差,只连年的酒色虚耗掏空身骨,面骨发黑嶙峋,靠补药吊着精神命,下边早是不行,空以器具变着花样折腾楼中男女餍欲。织锦华袍空落地套在一幅虚架子上,荡荡的显出几分滑稽。
“干干净净地从了我,若得本公子欢心,待过几日,本公子一高兴,替你赎了身、脱了贱籍,入我府中,做个侍君,日后好生伺候,享尽金银富贵、玉石锦衣,远好过留在这红楼之中苟且,受千人万人欺压。”
虚飘地落座饮茶,作样地挥手教侍从撒手,映着寒寻芳的浑浊眼珠里竟透出些怜悯可惜。
“寻芳,想想你娘,还在床上躺着熬着,没钱抓不着药,治不了病啊。”一旁的鸨母卖笑赔罪,赶忙打开那下手没轻重的家丁,扶起寒寻芳,心疼地捧着他压红的脸蛋,轻揉又吹气的,生怕毁损好皮囊,问暖嘘寒,又似朝那庶子说,“没伤着脸,也没伤着身子。”
“还能伺候?”
“能能能! 自是能的!”鸨母连连拍胸脯打包票,色衰垂老的脸,殷红的水粉胭脂簌簌下落,忙的扶好头髻险些歪倒的艳红大花。
凑至庶子身旁,哄劝赔笑,使眼色教另外两侍候的姑娘将瘫地的红娘拖走,指着寒寻芳道:“待收拾妥当,乘上花轿,夜里送去公子府里伺候,只要公子替他赎了身,那身契定死,到了您的手里,到时您想如何便如何。”
“这小子虽是个清倌,好歹是自小在楼里大的,他娘当年也是楼里响当当的头牌,十多年的耳濡目染,好用着呢。”
一掠叶眉,双目如墨清明,勾诱的薄唇不染自殷,柔面白肤,因自小习练剑武,身段纤韧,自是讨人中意。
“鸨母还记得我娘呢。”久不出言的寒寻芳嗤笑不已。
欢场清倌人终沦妓娼,他的亲母便是为在这食人地养活他,又请故人偷授他剑术防贼保身,不得已接了不该接的恩客,才早败了身子得了烈病,教人抛在破柴房硬生生拖得无医可救。
一言堵得鸨母语塞,未等众人,寒寻芳忽猛地窜起,迅速夺过侍从手中沾血的簪子,对准那怏怏的病客,疯癫般地大笑,骇得周旁人连退。
“我娘早死了,她骨头都烂透了,我还在乎一具腐肉死骨做什么。”他笑着笑着咳出满地沫肉黑血,唇面发青紫,犹如阴冥上俗世的鬼煞索命。
“我今日若是死,也要拉你这牲畜偿命。”
腥血肉惊得那病秧子大喘气不顺,犯了旧疾心病,两眼一翻白,晕厥倒地。鸨母更是颤巍腿软,欲要逃却不慎滚下楼去。他未曾手软,手中钗贯穿侍从的脖颈,朝那畜牲的心口、主脉狠扎数次,血溅满身。
杀了府官宠子的寒寻芳心知今日若不从恐难活命,与其受辱不如放手一搏,故早早吞了毒。浑身血污的寒寻芳犹如恶鬼临世,狂笑着甘愿被赶来的府兵制住,拖丢进地底阴牢,被灌下大量的解毒药汤,竟命硬未死。
隔日遭府衙栽赃陷害压入监牢,先是判了腰斩的死刑,府官买通太守,竟改判烙刑且贬为军侍,发配至寒苦的北疆专解戍边将士或异族人恶欲。
至他被押解至北疆,途听北翟守将早同边敌勾结,皇城路遥,府官难缚,任其搜刮。北翟守军本就多异族,年节扫荡边地村落,更同反贼共庆,军中姿容姣好者任其挑择掳走,如牲畜般押在牛羊群中,随时供任享用。
散兵正苦于欲盛难抒,无数被掳来的百姓成假俘虏充为军倌,供军中任意亵玩。他被充作军侍,黄昏夜下被人拍下首夜,洗发净身,在军帐昏灯下砍断熏心将领的孽.根,捅塞进恶臭嚎哭的嘴,脚踩口鼻令那断根的孽障气绝。
“想逃出生天,只能靠你自己。”
腥血溅满面颊和身上薄衣时,他想起了少年的这句话。
合州细蒙的烟雨里,少年择了块宁地,置办一副黄木的棺材,替他掘窟立碑,葬下他的亲母。
故时至今日,他尚牢记少年的劝言。
他一把火焚了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