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生痴贪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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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囿于勾予山涧阴底穴,乃宁央宗掌教陈庆雍前道侣赵氏勾结外男所私生之子,虽苟活于宁央宗内,因其私生的出身自小遭欺凌受刁难,至今不曾拜入任何宗门。
其母赵氏先因与陈庆雍婚后不合密谈和离,后自觉有孕,不足月便无奈剖腹生子。诞下赵景明后自废筋骨修为,投绝壁云崖而坠亡,唯求留稚子一命。襁褓婴孩无母庇护,不识亲父,陈庆雍修得慈悲,怜其稚幼,收其为义子,将其留养于门内,也不过供其薄衣粗食,勉强可不死的境况,便是天赋绝佳,何谈授业传术。
何况掌教陈庆雍一朝携亲子归宗,私生孤子更显碍眼遭嫌,门内子弟蹂躏羞辱、无端泄愤侮亦属常事。掌教漠视不睬、各长老自也不理,睁只眼闭只眼随弟子闹腾。纵闹出人命,总归是在自家门里,灭迹毁尸、拦口掩目便易的很。
亲子陈相儒虽亦无母照拂,终归为掌教子嗣,年岁轻轻便成就虚境,登临宁央宗天骄之首,奉为一宗少主,天材地宝锻体,灵丹妙髓补身,符箓珍器护体,可谓众星拱月。
而赵景明本就天生不足,身子骨较寻常人要弱些,常年受欺又不得吃食饱腹,日夜苦活才得剩饭余汤得活,十来岁身量更比五六岁稚子更为矮瘦。
有回天破落雨,因偷学宗门秘法被踹下山阶、逐出山门,教恰过路送药的杏林子弟捡了回去。林丈青嘴硬心软,见其浑身青紫、疮疤,如此瘦弱孱凄,大疾小病缠身,发着高热又流着泪说糊涂话喊娘,令杨和仲治活了他。
赵景明转醒后在杏林小住了一段时日,将身子养得好了些,便折返回勾予山去,却不再归宁央宗门,而自顾地遁进山下阴底穴。据闻是于穴内无意得的机缘传承,后癔症般不食不寝地造了无数傀人,竟得大成,亦偿了杏林医药钱。
一日冒死撕魂为二,将本不可脱身的凡灵抽出,重附于造锻的傀人躯中,得成双识双魂双身,远近感应自如。
杨和仲言语五分真三分瞒两分假,明赫问过,不全然信他,他断定赵景明半生凄惨、流离遭遇定不是这般寥寥数语可堪窥现。
只因儿时,他困囿于南阕高墙四方天中,常遭奴仆欺辱克扣,为质北翟,受尽冷眼,天成灵法苏醒前,浑噩度日,也只堪一个活字。
明赫不自怜,亦不悯赵景明。他们皆不需旁人无用怜悯,经年的苦悲绝境磨砺,心性锻得冷狠韧坚。
“你的半身我暂且扣下,”圆球状的飘灵握在掌心,明赫好声好气地说,“能否取回,抉择在你。”
短暂寄身于傀体的赵景明讶于明赫的直白,喜于其臂膀游活的咒印,只操纵傀人颔首,青碧的双瞳顷刻扩散,傀人躯湮灭成齑粉。
“此咒吞血噬髓,污染灵息,你万不可再催动此咒。”
他并不讶于明赫如何得知春和景明双体半身一魂之事,亦从未刻意欺瞒千宁境内诸多隐秘,虽不善咒符印文,褚清衍仍觉察那如活物般的咒印不妥。
此物如幼兽赖母,攀附于明赫周身,逸散出死煞诡息,恍以寿阳气灵为食而生。明赫腕臂细瘦,面色凄白,眼底漫有隐黑,刺目红的咒印妄狂地嚣行,贪图枯木朽叶的寄主余下无多的养分,裹缠致死。
忆及幼年擅闯禁书阁窥阅的古秘术,载一咒印,炼生万人血髓,集千兽禽天骨,血髓供就,噬吞灵精以活,耗自身寿延旁人命。
世称转命术,乃大悖规常、违运逆天之举。
“无碍。”
对褚清衍的相劝敷衍了过,明赫驱动咒印缠绕赵春和的飘灵,裹紧凝缩至一弹丸小球大小,丢进锁囊,答非所问地自喃:“回头得教赵景明给他的半身重塑一具躯体。”
“非如此不可?”褚清衍莫名一问。
夏日莺啼的矫饰,显得整座偌大殿阁、茂林愈发的静默。
“从前,倒也不是。只是目下,没得选。”
身为伺候褚清衍多年的女令,赵春和与无神智、受人操控方行动的化灵人傀不同,虽为人傀,却存生前神识,言行自由,脏器、骨血、皮肉皆如真,堪比活人在世。
“若我没猜错,尚扬魂魄寄身的仙木槐傀便是赵景明造的。”明赫抬眼看他,直言道。
自他入千宁境上勾予望见泡在天池灵液中的仙木槐傀时,他心下便了然千宁境中顶存有一位世上罕有的傀道大成者。傀道与其他道径,修习不慎极易遭反噬,轻则功亏一篑,重则灵识裂分,甚至遭傀儡夺舍。
褚清衍不答,只当默认。
“他既有此等傀道天资,与其在勾予山埋没一世,不如拜入平秋。能做出供尚扬凡魂寄身的仙木槐傀,只能说他的傀道本领不赖,撑了十数年,还算做的不错。”
滞顿一瞬,明赫索性撕下残碎飘絮的破袖,撩挽至肩,坦露出全臂的咒印,在褚清衍的凝视下将咒印收拢于心口,按纳回体内藏腔,道:“但也仅此而已。”
“若无此咒,我在北翟时,那具木傀早已崩碎,尚扬的魂便已然散佚,我这副躯体也活不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