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旧相识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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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濯月》 

    楼上的一众看客看了一会儿,顿时好奇这位姑娘是什么来头,能在天潢贵胄面前如此恣意无拘。

    有与崔府相熟者伸头望了望,立马回过身驱散同伴,低声道:“都悠着点,别冒犯了,那可是安阳侯府的崔姑娘。”

    众人闻言一阵哦哦,心里想的却是崔姑娘那不上不下的风评,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言喻,识趣的纷纷散了去。

    待楼上好事的人群三三两两的慢慢退去后,崔柔仪才冷不丁的看见,二楼外廊的一角正静静站着一个人。

    这人的相貌美得十分张扬,俊颜灼灼,风仪秀越,只可惜冷冷清清的银白长袍通身一罩,显得他脸上的神情一片肃杀,看得人发怵。

    冷风吹拂,月色低垂,缤纷的灯光如水般漫至他的肩头,映得他的面容模糊了几分。

    这般抬头望去的角度让崔柔仪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她悄悄从崔巍背后挪出几步,不动声色的又多看了两眼。

    那一身如冰似玉的翻绒长袍倘若换成黑衣……

    是他!那个在屋顶截杀她的昭武卫!

    关于上一世那个不堪回首的血色夜晚的记忆,忽然间像是迎来一记重锤,进而如烧红的火星般迸溅开来,烫得崔柔仪浑身皮肉一紧。

    丝丝绺绺的畏惧感将她从头裹到脚,她后知后觉的想到:怪不得那晚总觉得屋顶的昭武卫虽看不清面容,却有几分眼熟了,原来真是旧相识。

    “你看什么呢?”许是崔柔仪往楼上看得有些发怔了,赵纯忍不住边问边也扭头看去。

    他旋即解释道:“哦,今日是表兄接我出宫的,便拉着他一道儿来灯市逛逛了,把他这尊大佛搬出来晒晒月光可费了我不少力气。”

    崔巍看清那人后,罕见的收敛了性子,遥遥拱手客气了一声:“徐兄。”

    有二哥在前顶着,崔柔仪便从恐惧里挣脱出来,抬头朝那边瞥了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

    徐鹿卿嘛,昭武卫的指挥使,徐国公的孙儿,继后的亲侄子,圣上面前的第一等红人。

    京城谁人不识他?

    徐鹿卿容色淡淡的只站在楼上还了一礼,始终不曾挪步。

    早在那群好事者还在闹哄哄的时候,他那双锐利的黑眸就把楼下几人来回看了几遍。

    赵纯和崔巍都是他素日常见的,就只那崔家姑娘眼生些。

    她脖子上戴了一个黄澄澄的金项圈,挂着一枚满镶红宝的长命锁,行动间光彩粼粼的,煞是好看。

    兼之她神情灵动,宜喜宜嗔,全然不似京城闺秀里惯见的那样一成不变的温恭木然,不怪赵纯成日把她挂在嘴边上。

    可奇怪的是,她明明从头到脚穿金戴银,满身鲜妍,在徐鹿卿看来却隐隐有股萧索的意味。

    况且巡查缉捕的活儿干多了,徐鹿卿对旁人流露出来的恐惧总是察觉得很敏锐,这位并不相熟的崔姑娘似乎有些怕他。

    徐鹿卿不得其解,可也犯不着挂心,远远的同崔家兄妹打了个照面,就自顾自的踱步回去了。

    直到徐鹿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廊灯下,崔柔仪才劫后余生似的松了一口气。

    昭武卫说好听点是圣上的近身亲卫,实则谁不知这群鹰犬干的都是什么活儿,满朝文武都怕见他们,何况崔柔仪。

    好在眼下崔府煊赫如旧,昭武卫还不至于明刀明枪的打上门来。

    不过崔柔仪有理由怀疑不久后的太子被废一事与徐家脱不了干系,毕竟储位一腾出来,最得益就是徐皇后了。

    崔柔仪想得越多心里就越乱,依前世的情形来看,从太子行巫蛊被废起,崔家的劫难就来了。

    先是抄家再是人亡,一桩一件如同凌迟般剥下了崔府的满门光鲜。

    崔柔仪不由得想起死前听见的那一声尖利的嗤笑:“娘娘赏你们一家在九泉之下团聚!”

    她一惊之下浑身力道一松,又困惑又伤怀,到底这位痛下杀手的“娘娘”是现如今的徐皇后吗?

    崔柔仪更加没了游玩的心思,一心只想早些回家歇息,奈何前有崔巍要带她去走桥消百病,后有赵纯兴致勃勃的要引她去放天灯。

    重来一世的头次见面,崔柔仪不想拂了赵纯的兴头,只好应付着走过了拱桥,就近在桥下的小摊买了灯来,潦草的在纸灯上写了几句吉祥话。

    赵纯却是左思右想,一笔一画写得十分庄重,崔柔仪伸头想去看,他还捂住不让。

    崔柔仪那有恃无恐的骄纵脾气一下上来了,扭头挽着二哥崔巍,扔下他就要往河边去了。

    赵纯连忙追着哄道:“我这是替你许愿呢,看了就不灵了嘛。”

    崔巍笑咳了两声,又点了点崔柔仪的脑门,虎着脸嗔道:“你呀,跟谁都敢置气,出门在外也没大没小的。”

    说着,又把赵纯往前让了让,道:“殿下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