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家丑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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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濯月》 

    崔柔仪一回了府,赶不及歇口气,便直往内书房去寻老爹崔培。

    崔培耐心听她拉拉杂杂的讲了好大一气,末了才道:“亲戚之间同气连枝,互相照应本是该当的。况且纪老爷也有真才实学,不过是运气差些才耽误了仕途。”

    “此事我记下了,但还须与你二叔再商议商议,总归是他的舅兄。”

    崔培的意思很简单,这个忙可以帮,但也不能白帮,总得让二老爷崔均承这个情才是。

    崔柔仪并不多问这些细枝末节,话带到了也就是了。若二房有良心,待事情办妥了,也该有些说头。

    崔培虽是武将,但做到了二品大员的位子上,又有世袭的爵位傍身,在朝中任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区区起复一事还不至于难倒他。

    隔了不过几天,二房就恭恭敬敬的下了帖子来,说是请大房一家过府赏花,崔柔仪便知道这是事情已办妥了。

    恰逢这天张凛有事来拜见崔培,崔柔仪怕与他碰面又不尴不尬的,干脆随陈氏躲去了二房那边。

    到了二老爷崔均的府邸,纪氏来迎她们母女时简直脚下生风,十多年未展的笑颜重又盛放,仿佛一尊木偶终于活过来了似的。

    纪氏几乎感激涕零,边引她们入屋,边热切道:“按理该让我娘家兄长给贵府奉上拜帖,携礼登门道谢的,但又怕亲戚们长久不来往难免有些生疏,不若先在我们府上见一面,过后再叫他们认门去。”

    从来少言寡语的纪氏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崔柔仪微微吃惊。

    在崔柔仪看来,二叔母纪氏就像一把长久搁置在角落的短剑,原先也是有几分锋利可用的,只是后来彷徨无依的日子经年累月的生生磨钝了她,渐渐使她生了锈,才愈发没了生气。

    从前纪氏的娘家兄长纪耕年自顾不暇,更管不了她在后院如何受苦,如今可又不一样了。

    这回纪耕年若能补上个好缺儿,二老爷崔均怎么也得给纪家几分薄面,毕竟他那个混不吝的小子崔嵩还得管纪耕年叫一声舅父么。

    多个人多条路,崔嵩那高不成低不就的家伙,将来还不知道靠什么营生过活。

    说不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头来还要托纪老爷看顾他也未可知。

    如此一来,纪氏总算能缓口气了,也不至于再像个泥人儿似的,任谁都能来捏一把了。

    陈氏也打心眼里替这位妯娌高兴,虽从不指望缩头缩脑的纪氏能帮上什么忙,但帮人一把也算积德,便乐意与她客气一番。

    崔柔仪跟着陈氏刚进了内院正堂,就见堂上那头慢慢走来一对穿戴不显的母女。

    做母亲的那个是一件栗色长褂配淡墨长裙,头上统共数不出三根钗子,还都是素银的,想来是纪夫人无疑了。

    跟在后头的纪青君则依旧穿了一身青碧色,衣上别无缀饰,瞧着太素净了些。

    与动辄呼奴引婢的崔家不同,纪家母女身后只零星跟着三两个下人,并非豪门大户的排场。

    然而纪青君并不怯场,大大方方的从她母亲身后出来见礼,与崔柔仪论过齿序后,才知两人是同岁,只不过纪青君略大上三个月。

    纪氏难得正经做一回东道,先请了陈氏上坐,又来挽着她嫂子。

    纪夫人早就谨慎打量过屋内陈设,见堂上正中摆了一对描金嵌玉的紫檀大椅,俱透雕着对雁团窠纹,想是当家的老爷夫人日常所坐,便推脱着不愿上前。

    再看下首左右两排黄花梨圈椅,古朴大方的圈背连着扶手一顺而下,圆婉有余威严不足,才像是来客应坐的地方,便自觉的往那里走。

    纪氏笨嘴拙舌不惯张罗,终究拗不过嫂子,只好又来安顿两个小的。

    崔柔仪是自家人哪里用得着假客气,不消二叔母说,就拉着纪青君在下首的圈椅上坐了。

    纪青君刚坐定,扭头就见手边方几不知什么时候摆上了一个紫檀座白瓷狻猊小香炉,一股甘甜的土质香气随着袅袅烟轻烟弥漫开来,闻之使人神昏气闷一扫而光。

    虽不知是什么香,然她猜也猜得到必是十分名贵的。

    泼天富贵如画卷般摊开在眼前,淡泊如纪青君也不免暗暗啧舌。

    崔柔仪见纪青君这回老老实实的换上了女装,忍不住小声揶揄她:“纪姐姐今日衣衫衬人,清丽有余,可就是潇洒不足了。”

    纪青君知她在调侃那日的男装,亦小声道:“京城拘得紧,不比老家松散自在,我可再也不敢了。烦请妹妹饶我一回,千万别告诉我母亲。”

    崔柔仪乐得一笑,默契的点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个姑娘挤在一起咬耳朵,上座的夫人们也正聊得投缘。

    陈氏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纪氏,想起一事来,趁手一并替她问了:“侯爷说纪老爷的事虽然还没有定下外放在哪里,却也有八分准了,不知到时你家姑娘带不带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