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纪青君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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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濯月》 

    赵纯既先行一步,崔柔仪也不多作停留,回去后随陈氏和崔巍在道观里用了饭,略歇息了一会儿便又要回程了。

    三老爷崔增是实心眼的人,一路跟随送了又送,直到出了山门还不肯回去。

    崔柔仪拦下他,预先铺垫道:“三叔留步罢,今日且先散了,过不了多久,我就又来看您了,您别嫌我烦才好。”

    崔增愣了愣,只当她说的是客气话,连连应下,终于在山门止步。

    回程的路上,陈氏支不住这大半日奔波,双手覆膝,仰头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不多会儿便似睡着了。

    崔柔仪虽然身累,却心里乱哄哄的,入了城后便趴在车窗边,百无聊赖的听着沿途散众的热闹闲谈:

    “说来今年放榜是什么时候?又是一群得意人儿要赴琼林宴喽。”

    “呵,就是考上了还不知道将来为谁所用呢。”

    “还能是谁呀,太子呗!去年圣上西巡秋猎,太子都独自监国啦!”

    路人提到了太子,崔柔仪一下绷直了身子,心里不自觉的漫过一阵紧张。

    她不是很懂政事,但也听闻太子的风评向来十分好,小时候饬躬读书,勤於学业,长成后朝野上下无不赞他刚明有戒,可堪大任,实乃人望所在。

    反之圣上倒是常年为太后所掣肘,懦弱少威,君仪失度,身子骨还好的时候只顾在酒宴田猎间娱怀骋情,如今时不时缠绵病榻,连宫门都不大出了。

    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最出众的人往往最先利刃加身。

    这样父弱子强的局面,只会让圣上愈发容不下太子。

    只是前世的崔柔仪万万没想到,看起来虚怯无力的圣上,对亲儿子下起手来会那么狠,好似要把太子的骨头一根一根的碾碎成渣,不容他再有一丝一毫反扑的可能。

    崔柔仪以为她是唯一知晓未来变故的人,不想车外还有高人在,一记磁沉的男声道:“非也非也,我夜观天象,北方星局大有异动之势……”

    崔柔仪还想听听那位会看天象的仁兄有何高见,可惜随即就被一阵急乱如雨的马蹄声打断了,而后只听得一阵此起彼伏的抱怨:

    “哎呀,这小郎君是怎么骑的马。”

    “醒神些!赶着去投胎么!”

    “快都别叫唤了,人家这是马受惊了。”

    崔柔仪偷偷把车窗锦帘撩起一角,看见一抹潇洒的绿影紧勒着缰绳,正与□□的红鬃马较劲。

    那人腰背挺拔,身姿卓然,应是个驯马的熟手,不多会儿就降服了红鬃马,迫使它四蹄踢踏着慢慢前行起来。

    崔柔仪未及把车帘放下去,就不小心瞄到了马上那人的相貌,轻轻的哎呀了一声,飞快的认了出来。

    崔柔仪旋即起了捉弄人的坏心思,不声不响的趴在车窗下,耐心等着绿衫郎君相对而过时,冷不丁的掀起车窗,声音不高不低的吓了那人一声:“嘿!”

    马上之人显然被唬了一跳,手中缰绳没轻没重的生扯了一下。

    那刚刚安定下来的红鬃马立刻长长的嘶鸣一声,扭动着身躯团团转了一圈,又奋蹄跳了两步,颠得马上的人一起一伏,场面顿时有些滑稽。

    崔柔仪做贼心虚的回头看了看陈氏,见她依然闭目小憩,才放心的继续与窗外人逗玩。

    马上那人虽是一副男装打扮,但崔柔仪才不会被迷惑,歪着头笑吟吟的提示道:“上元夜,马失蹄,你不记得我了?”

    那人一脸错愕,目光在崔柔仪的脸上上下浮游了一会儿,不自然的别过头去打算抵赖到底,刻意压低声音道:“姑娘认错人了,小生今日才入得京城来。”

    崔柔仪哪里肯就这么饶她过去,使坏似的冲她比划了一下耳垂上的环痕,唇边勾起调皮的笑,直言道:“别与我打马虎眼了,你是谁家的姑娘?”

    “我……”

    男装打扮的绿衣姑娘犹豫了一下,大约是她生性不善推诿,索性不装了,好声好气的认了下来,又道了回歉:“上元夜是我冒犯了,在这儿再给姑娘赔个不是。

    “我们小门小户说出来也没人认识,你倒不如问我叫什么名字。”

    她手中缰绳微微牵动,轻轻松松调转了马头,轻夹了下马腹,促使马儿并车而行。

    这一番动作之从容优雅,直如明月泛云河,清风动流波,崔柔仪还没回过神来,她已近在咫尺。

    崔柔仪来了些兴趣,难得好脾气的依言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纪青君。”

    清清冷冷的三个字自她齿间发出,听来却不觉疏淡,倒是个好名字,也配她这身清透的气质。

    崔柔仪便还想往下再问:“那你家何方人士,做何营生,到京城来何干呢?”

    崔柔仪故意学着堂官的口吻,偏偏脸上一副猫儿似的狡黠的笑,叫人讨厌不起来。

    纪青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