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定海扬名(五)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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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明]带着妹妹匡扶大明》 

    “狡猾的汉人!”与此同时,在广袤中原大地的另一端,一双大手恶狠狠地拍击在案桌之上,晃动的烛火映亮了男人目眦具裂的双眼。

    男人奉命追击四散奔逃的明朝宗室,将他们“请”到京城,“照旧恩养,不加改削”。然而排在捕缴名单第一位的永明王——朱由榔,却活脱脱是只狡兔,别说抓了,他连这位小王爷的毛都没见到一根。

    无论他如何广布陷阱、提前部署,这朱由榔却跟多长了第三只眼睛一般,时时处处料敌先机,从他的天罗地网之中从容逃脱。

    据说,永明王的队伍里有一个白毛道士,乃是九尾狐仙幻化而来,传说中的妲己是他的亲姑奶奶,这才能将他这位多尔衮亲封的巴图鲁耍得团团转。

    男人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而此时被他拼死咒骂的妲己孙辈——白毛道士纪春山,正策马奔驰在广西的十万大山之中。

    以纪春山为首,其后跟着数十人的骑行队伍,他们风尘仆仆、满脸寒霜,他们因一封桂王病重的书信被召唤至此,护送他们的主人奔赴广西。队伍的最中心是一座朱红色的车辇,车中坐着的正是女真人倾力拘捕的明神宗嫡孙——朱由榔。

    银白色的发丝在晨风中鼓荡,纪春山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车辇。自扬州城外救下这位小王爷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数月的时光,其间艰险困苦,实难诉诸笔端。然而,不知为何,纪春山始终对这位小王爷存着隐隐的疑惑。那种如同幽灵般时隐时现的疑惑,难以捉摸,却挥之不去……

    纪春山甩了甩混沌的思绪,高扬马鞭,狠狠抽了下去:“驾!”

    ——已经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要将小王爷平安送回苍梧!

    广西,苍梧。

    战乱陆离,曾经恢弘煊丽的梧州府如今已现出几分衰败之象,唯有桂王的寝殿尚能寻到些许昔日的辉煌。桂王朱常瀛深陷在厚重的锦被之中,费力地喘息着。然而,再厚重的锦被也无法温暖他衰老干弱的躯体,徒增喟叹罢了。

    朱常瀛挣扎着抬眸,满目期待地望向始终守候在身畔的三子安仁王朱由楥:“吾儿由榔——归了吗?”

    安仁王鼻子一酸,握住老桂王干枯的手,强压下声音中的颤抖:“父王,四弟尚未归返,可他已经在路上了,父王莫急。”

    朱常瀛凄苦一笑,缓缓看向那片被窗棱分隔的天空:“父王不急……不急……”

    嘴上这般说着,他心中又岂能不急?朱常瀛早有预感,自己大限将至,只怕难以熬过今年的寒冬。黄土掩身之前,他只想再见一见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可事到如今,连皇上都自身难保,又有谁能保佑他的儿子顺利归返呢?

    想及此,一股难言的悲怆直冲天灵盖,朱常瀛的泪水簌簌而下:“吾儿由榔,吾儿啊!”

    如同回应他的呼唤一般,狭长的走廊上响起纷乱的奔跑声,安仁王朱由楥面色一紧,下意识地护在父亲的身前。他还记得,当年大西军攻打桂王府之时,府中的下人们也是这般惶惑奔逃的。

    寝殿的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太监涕泗横流地扑进门来,倒头便拜:“王爷!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永明王回府了!”

    这一嗓子喊,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老桂王朱常瀛哆嗦着坐起身,睁大眼睛凝望着大门的方向:“可……可当真!”

    回答朱常瀛的,是一名携着风冲进来的男子,他顾不得什么仪态理法,张开双臂扑倒在朱常瀛的面前,膝行数步,颤声道:“父王!孩儿回来了!”

    他的身后,呼啦啦跟着涌进了一堆人,尽皆尘霜满面,衣衫残破,这哪里像是一名小王爷的护卫队,倒像是一帮涌进城内的流民。唯有一名白发道士身姿如鹤,面色平静地注视着屋中的景况。

    朱常瀛的眼中除了他的四子朱由榔,再也容不下别的,他颤巍巍地将朱由榔揽进怀里,一叠声地唤着:“吾儿衣衫破了,吾儿的衣衫……破了……”

    连日来的思念,国破家亡的悲痛,失而复得的狂喜,诸多复杂强烈的感情融杂在一起,形成一道灼热的暗流,击中了朱常瀛羸弱的神经。在重复了数句让下人帮助朱由榔换新衣衫之后,这位年迈的慈父再也受不住,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这下可好,本就混乱的场景愈发焦躁,来往诸人有送汤药的,有掐人中的,有捧着换洗衣衫的,不大的寝殿忙作了一团。

    而赵般般也就是在这个瞬间被突然扯了进来。

    当时,她正百无聊赖地倚靠在庭院正中的杏花树下,仰着脑袋看向那片近乎纯白的杏花雨。这个庭院,是她与朱由榔灵魂存储的容器,那这棵杏花树,恐怕就是他们二人灵魂的象征。

    上一秒,赵般般还在思考生与死、灵魂与命运这一类高深的不适合孩子忧虑的问题;下一秒,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拉力便裹挟着她冲入了朱由榔的身体。古色古香的庭院变成了人头攒动的寝殿,她的怀里还多了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