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不是就不会为一船人引来杀身之祸，或者最起码……最起码母亲还能活着？

    半梦半醒之间，布歌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低声跟他说些什么。那人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耐心地陪伴在他身边。针管刺破他的皮肤，于是他很快又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布歌看到了个熟悉的天花板。

    这天花板面积大极了，还精雕细琢了纹路，完全不是空间有限的船上该有的尺寸，更不是那艘被涅瓦纳称为‘先随便用用’的船上该有的设计。

    布歌恍惚了一会，然后猛地睁开眼，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彻底清醒了。

    他惊恐道：“我这是在……？！”

    “你醒了？”                                                那个梦中听到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希尔医生！”布歌顿时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座大地被雪铺满的岛屿上，敌人凌厉的杀气激起人的危机感与求生欲，子弹带起的气流滑过皮肤，血腥气萦绕在鼻间。他的身体感官还记得那些。

    然而再一睁开眼时，他却陷在柔软的棉被里，壁炉里烧着木柴，屋内药草清香弥漫，旁边的器皿液体在冒着泡，一切只能用岁月静好来形容。

    布歌一时间无法描述出那种错位的荒诞之感，只能语无伦次地说：“希尔医生，我、我怎么会，其他人？罗他们……”

    “冷静点，冷静点。”希尔安抚道。

    他倒了杯水递过来：“冷静一点，布歌。你睡了很久，那次事件已经结束了。你们已经回到黑港本部了。”

    布歌没法冷静，他只感到了恐慌。

    他强迫自己保持安静，道谢，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扣着水杯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希尔理解他此刻的不安，于是说道：“你不喜欢太多人在，所以在你情况稳定下来后，就只有我和基思一直留在这边。我方才让他帮我回去拿东西了。”

    布歌微微点头：“谢谢，医生。我睡了很久？”

    昏迷前，他的伤势状况并不轻，但如今他并没感受到太多痛苦。他的伤恢复得这么好？

    希尔：“有一个多月了吧。”

    布歌：“……”

    他一下傻眼了：“一个月？！”

    他是身患绝症了吗？是病到快死了吗？虽然看着凄惨，但那些不都是外伤吗？他是怎么一口气昏睡不醒一个月的？？

    希尔想了想，委婉地说：“威尔莫特大人希望你静养一段时间。”

    布歌震惊了。

    他一时间没话了。

    “布歌，你……你感觉怎么样？”希尔也觉得首领这种嫌人麻烦就干脆让人长睡不醒的操作有点难评。他观察着布歌的表情，谨慎地调整着措辞：“可能大人不想你……我是说，沉睡期间，你的身体恢复速度确实很快。等骨折愈合后，基本就可以恢复之前的训练强度了。”

    布歌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问题不是这个。”

    “……嗯？”

    “没什么。”布歌道，“希尔医生，你知道米尼瓮岛的情况吗？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希尔踌躇片刻，几次欲言又止，看着布歌的眼神中多出几分担忧。

    好半天他才轻声道：“我不知道。”

    布歌眨眨眼：“这样呀。”

    “我不知道。”希尔摇摇头，“首领看起来不太高兴。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她心情不好的话，可能……处境会有点困难。”

    “没关系的，医生。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希尔被他这混不在意的模样噎了一下。他仔细观察了下布歌的神情，无奈笑了笑：“好吧，那我就直说了。首领把我也隔离处置了，这段时间我连半张报纸都没见过，半句外面的消息都没听说，连守门的守卫们都不敢随便聊天了。我猜，首领可能想你直接向她询问吧。”

    布歌乖乖仰起头：“我觉得也是。”

    医生伸手揉了揉他的病患：“你心里有数就好。”

    病患先生微微低头，保持着乖巧的笑容，被揉得跟着左右摇晃脑袋。他手臂上还绑着固定的夹板，但脸色已经能被归属进活人分类了。

    “劳烦医生费心了。”他小声道。

    “没事，这有什么的。”希尔收回手，接着去研磨他小舀里的药材，“我是医生嘛。”

    “你们这些小孩真是的。”

    如果是布歌或者罗用这种语气说话，就只能被称之为老气横秋，但已至中年的医生这么说话就只能说他是在唏嘘、在感慨人生。

    “年纪不大，却一个个想得这么多，思虑过度可是会伤身的。罗那小子也是个天才，他能找到自己的出路的。”

    布歌神游片刻，看着穿白大褂的医生有条不紊地处理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