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对峙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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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说,为夫不才,勉强可以将其理解为,这才是我的夫人百般接近我的真正用意呢?”

    她在一片寂静无垠的黑暗中垂下眼帘。

    窦言洵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知她藏在身上的这把刀的?方才她拿玫瑰花汁子泡手时,那把刀还藏在她的中衣里侧,又是何时趁她不备,他将那把匕首夺去的?

    甚至,从一开始他拿到那把匕首之时,他就对她动了杀心,却一直好整以暇地静静看着她演戏。

    他觉察出异样究竟多久了?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危险,眼前之人虽是她名义上的夫君,然而那冷意直透骨髓,令她浑身发寒。

    “夫君言重了,”她垂下眼睑,长睫微微一颤,声线虽轻,却有暗藏不住的恐惧,连带着声音都夹杂着些许哭腔,“我与夫君本应同舟共济,为何好端端的夫君竟如此疑心于我?”

    她的话音温婉如水,似欲化解彼此间的冷意,然而心底却明白,眼下的每一句话,都如刀锋之上行走,稍有不慎,等待她的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窦言洵双眼眯成一条缝,手中匕首仿佛移开了些,仿佛又没有,她不敢低头向下探看。
    “同舟共济?你真是说得轻巧。你处心积虑嫁入窦家,更是百般佯装想要接近我,其中心机与谋划,你可从来不提,如何眼下又作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林栩感到腰侧压力稍减,却丝毫不敢松懈,只得更为镇定地回应:

    “我嫁入窦家,不求荣华富贵,只为与夫君携手同行,谋一份长久的夫妻恩爱与现世安稳。所谓陈年旧事,若非夫君今日提起,我倒是从未怀揣着半分恶意去探究。栩栩自问一片痴情也好,百般手段接近你也好,都是毫无其他目的。唯有嫁给你,才是我唯一想要做之事。”

    窦言洵眼神冷然,像是一头蛰伏已久的猛兽,正静静打量审视着眼前的猎物。他随手把玩着手中那把匕首的锋刃,刀身翻转间闪现着几分银光。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既然夫人口口声声只想委身于我,那你身上藏着的这把刀又该作何解释,总不能你爱的我死去活来,便只想要一刀结果将我结果了吧?”

    若非两人之间隔着一把刀,此刻倒像是夫妻情浓时的调笑。

    她的心揪得更紧了些,面色却极力保持沉静,低声开口:“夫君此言确实差矣。”语气虽柔,然那股不屈的倔强却在言辞中隐隐透出,顿了顿接着道:“我不想骗你,起初我拿这把刀藏在身上,的确是想防着你。”

    “我知道解释苍白,甚至说出来你也不会信,可我虽心悦于你,心底却很是胆小谨慎,全然没有面上装的那么胆大......”

    话音讲了半截便渐渐低了下去,再开口时,即便看不清她的脸庞,却也能听见话音中的颤抖:

    “那日我在武场匆匆一瞥时便对夫君一见钟情,因而派了人暗中打听,可夫君的名声......在沐京委实算不得清风做派的良家公子,更是和许多女子有过首尾,但我对夫君一片痴心不改,彼时我家中有表兄同我交好,他心疼我的安危,又懂得些武艺,便提议教我一些功夫防身......这样即便哪日我真与夫君两相静对时,也不至于被夫君轻薄了去......”

    “——这便是所有的原因了。”

    窦言洵闻言怔了怔,过了许久方才冷笑声声。他低下头,声音近乎在她耳边低语,“好一段花言巧语,夫人果然聪慧。”

    林栩心头一跳,抬眼望去,却见他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在寒冰之下,竟有着难以名状的情感浮动,也不知这一大段说辞他究竟肯不肯相信。

    她一时看不透,仿佛在面对一团迷雾,迷雾深处有着无数隐匿的暗流,正涌动着危险的气息。只得低声喃喃道:“夫君就算不肯信我——”

    话未说完,窦言洵便打断了她:“你所说的表兄,便是校武场那位粱郢之?”他顿了顿,手中的匕首轻轻一转,刀尖似是无意般从她的肌肤上滑过,那凉意如同骤然落下的寒雪,令她愈发汗湿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