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月孤明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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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站在马车旁,见萧砚舟冒雨走来,连忙撑伞迎上。

    “殿下千金贵体,何必过去一趟。”

    虽说是夏季,总归是淋了雨。今夜还要赶路,万一车马劳顿染上风寒,岂非得不偿失。

    萧砚舟眸色深邃如夜:“既然这女子有意接近,不如顺水推舟,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云霄略显不解。

    “殿下不是怀疑,她是太后的眼线。这样接近她会不会不安全?”

    萧砚舟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藏在暗处要好。”

    “若柳昭月真是太后的棋子,太后见她与我有来往,必定按捺不住,派她打探。动作越多,就越容易暴露破绽。”

    云霄忽然明白过来:“殿下这是想引蛇出洞。”

    “不过......”他话锋一转,面露可惜之色,“她娇生惯养一姑娘,跪了这么久,实在是有些可怜。”

    “她娇生惯养?”萧砚舟脚步一顿,敛眸看他。

    继续向前走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漫不经心地缓缓说了句:“她是吃过苦的。”

    云霄大胆打趣道:“您才见过她一面,如何便知她受过苦?”

    萧砚舟停在马车前,似是回忆起柳昭月跪在庙前的情景。

    “昨晚她身陷危机,还能冷静分析出局势,差点摆上我一道。吃过苦的人,看事才会这般透彻。”

    云霄掀开车帘,另只手高高举起替萧砚舟撑伞,似是玩笑:“殿下也是吃过苦的人,想来是惺惺相惜了吧?”

    “不过,我瞧着这位柳姑娘,是个有傲气的。”

    萧砚舟不置可否,坐进车厢。

    马车缓缓移动,他撩开车帘,浮阳寺隐没在山林之间,逐渐消失在雨幕中。他忽然勾唇一笑,随即收回视线。

    -

    杏儿站在廊下翘首以待,伸着脖子,一双眼睛恨不得能从山顶看到山腰。

    期待的身影中于出现,杏儿吓得小跑过去。只见柳昭月全身湿透,裙摆拖满泥泞。

    “小姐,您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杏儿急忙扶住她,眼中泛着泪光。”

    今日小姐只说去浮阳寺见一个人,也不让她跟着。怎么出去时好好的,回来的时候竟狼狈成至此。

    杏儿接过柳昭月手中那把陌生的黑色油纸伞,也顾不上疑问,连忙将人搀扶进屋,又去厨房烧水,让小姐沐浴更衣。

    不知是不是萧砚舟的话起了作用,柳昭月心中的挫败感渐渐熄灭。夜深人静,柳昭月静坐在桌前,烛火摇曳,映得她眉目忽明忽暗。

    她跪在庙门外时,确实有一瞬的绝望。除了没能从那仵作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但更令她难受的,是对过去的悔恨。

    哥哥死因有疑这件事已板上钉钉。看二叔父和二叔母的样子,想必也是知情。

    唯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多年。

    上辈子,柳昭月对二叔母言听计从,尽管后来察觉到她的居心不良,仍然选择忍耐,记挂着二叔母一家抚养她长大已属不易,她不该再为他们增添麻烦。

    如今想来,竟是认贼作父。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杏儿担心坏了。自打小姐回来,就没说过几句话,晚膳也不曾吃过一口。

    柳昭月轻轻摇头,语气平淡:“无妨,只是想通了些事情。”

    “以前做了些蠢事,如今一朝转醒,有些恍然。”她淡淡笑了声,“否认过去的自己,确实很艰难。”

    杏儿睁大眼睛摇了摇头:“杏儿不懂。只要小姐永远开心康健,杏儿就心满意足了。”

    柳昭月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眼中溢出笑意。

    “对了,今日你自己在这,可有女德堂的人过来?”

    “不曾。我今日去打听了,自太后废除女德堂后,这里只剩下几个接引看守,她们也都是混口饭吃,一般不会多来管闲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就好。”

    柳昭月垂眸,沉思片刻后,拉过杏儿低语:“这些天我可能要出去一阵,你在这里就照常起居,不要露出什么破绽。若有人来,就说我染了风寒,不宜见人。”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杏儿眼中闪过担忧。

    这名叫翟永贞的仵作本是桐州人,家中还有一个哥哥。他出家后,全家便搬回了桐州老家,可没过多久,翟永贞的哥哥就外任去了异乡,至今未归。

    如今翟家只剩下老母和一个身体不好的父亲。

    柳昭月不愿轻易动用从萧砚舟那里换来的机会,想先凭借着上辈子打探来的消息,自己去桐州碰碰运。若能找到翟永贞的父母,说不定会是个突破口。

    萧砚舟今日提到他近日会在桐州的时候,柳昭月还觉着真是巧。

    她这条路再走不通,恐怕真是要求助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