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戏班纠纷,谎言暗涌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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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厮倒也灵性,掀开帘子,先是一声吆喝:“都将手头活放放,来向公主请安!”
一众戏子就在这郊外扎营,将谋生的家当分别放在几辆马车上。牵着马在河边吃草的小生听她吆喝,却是头也不抬;正提着裙摆研究新舞步的歌姬只瞥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朝一旁乐师挥帕子,迈着细步走来,腰间的闪片在烛光照耀下摇曳,衬得她的腰姿极为曼妙;正在脸上画油彩的花旦皱着画得细长的眉,不屑地朝她嗤声,将画笔重重拍在案上,那笔端的细鬃毛被震得碎落在胭脂上。
沈清沉一入营地,便觉着这气氛十分压抑,势利眼的领班与这些有脾性的戏子,她竟无法想象会发生如何大的冲突,“你们戏班,一向如此吗?”
未等黄雅娴应答,虞鸢便应道:“正是,若非她当上班主,换了个些班底,气氛还能再不和一些。”她的话语无不显露着对班主的不满,与这些戏子沆瀣一气。沈清沉理解她与这些戏子交情不浅,然而自带立场的证供对案子的帮助并不大。
她若完全只以虞鸢的一面之词,便给黄雅娴定了罪,那才当真是有失了偏 颇。说到底,沈清沉不相信她能当着自己的面杀害了陈努,更不信一个没有作案动机的人能让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毙了命。
歌姬扭捏着身子,朝沈清沉一蹲身子,“石月仙向公主请安。”不同于她对黄雅娴的态度,她对待沈清沉十分恭敬,谦逊地垂着眸,沈清沉未应答前她未敢抬头直视。只听沈清沉一声应答,她便蓄着泪眼,嘴角勾勒出弯月弧度,颧骨上打的胭脂带着珠光细闪,衬得她眼神娇媚,“从前只听说过公主大名,未曾一面,如今一面,当真是绝色。”
要不说活该她挣钱呢。
一颦一蹙,举手投足,都撩动她心弦,每个动作都似是曾经精心设计一番,尤其是她眼下画的一抹赤红,显得我见犹怜。她试探着沈清沉,又见她半日未动弹,一语未发,由着她胡闹,便也壮着胆子上前,用熏香帕子轻拂她颊,“陛下此行何事?可否与月仙说道?”
说,她都说,被这样的美人儿缠着,沈清沉真恨不得将心窝子都掏干了与她说道一宿。
可她不能,她此行是来探案,为那惨死的陈努讨公道,大抵还是需正经些。
她能忍住,但许段笙不能。
愣怔间,许段笙竟上前与那歌姬讨教“驭妻术”,拿着手中帕子学她犹抱琵琶半遮面,又擎着泪眼,学她蹙眉拭泪。不一会的功夫,他便从沈清沉身后挥动他那香帕,顺着她的胸口划向她颌,又顺着下颌线缓缓溜到唇边,抚她朱唇。
“你...胡闹。”沈清沉只觉她倘若再不入正题,许段笙今夜便要在这拜这歌姬为师,与她好生进修数夜,“本宫是来为陈努的事而来。”
“陈努?”歌姬作无辜模样,泪眼汪汪,“只是认识。”
“就只是认识的关系?无过节?无交情?”沈清沉疑惑,既与其他戏子一般,对这黄班主不满,自然是从前老班主的班底了,同为老班主班底,又何以至于“只是认识”的关系。
可那歌姬似是被问的有些烦了,竟一转魅惑姿态,“都说了只是认识,爱信不信。”
这丫头片子,竟有两幅面孔。
从千姿百媚的歌姬变作手上就差没叼根烟的硬茬,竟只需几秒。
堪称国粹。
“公主,月仙是这样的,有怪莫怪。”虞鸢赶在沈清沉发作前替那石月仙解围,说道她平生只爱财,甚么班主甚么台柱,她都不会放在眼里,她只要钱。平日也很少与人冲突,也不知是因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因她并不在乎什么人情。要班主要台柱便都拿去罢,只要别碰她的钱袋子。
她从前是青楼女子,被恩客赎了身,也当过一阵富家填房。也许更是这样的环境,再加上自小被卖入青楼的经历,她如今便是认钱不认人。
更何况甚么儿女私情,甚么天长地久,她从来都不信。
至少在那富家恩客逝世后,她便再也不信了。
“唉。”沈清沉不自觉瞥向她,那副奉承姿态,只不过是她在这世上保全自己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