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好运降临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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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不害怕》
阁楼里,乐蒂在木地板的吱呀声中醒了过来,但她没有睁开眼,她病得有点重,只有意识先一步清晰着。
冷风从窗户的间隙中钻了进来,空气很潮湿,吸饱水的毛毡毯重重地压在她的被子上,医生和她的祖母在阁楼外说话。
“她的烧已经退了,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吃点东西只要不再烧起来问题就不大。”
“谢谢,谢谢唐医生,”祖母不断揉搓她那块塑料一样的围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有个好消息,”她能想象到唐医生会在话语停顿的时候用食指关节抬一抬他那副没有镜片的金丝眼镜,“她初潮了,这件事我会告诉大家伙儿的。”
“这么快?”
“她已经十六岁了。”唐医生的皮鞋在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等会儿我找人送个药膏,让她醒了涂涂。”
他们离开了阁楼,乐蒂睁开眼,她已经很久没有发烧了,口干舌燥得很,床头放着一杯漂了油花的水,她一口闷下,激起了喉咙强烈的不适。
“咳咳咳——”咳得肺也很疼,咳得□□经血直流。
这个感觉和她上一次发烧很像,只不过那一次是她九岁时,弟弟拉夫才两岁不到,母亲和父亲吵架,她口干到发不出声劝阻,也没发现那将会是见母亲的最后一面。
而这一次,她和父亲吵架,质问母亲的离去事实,母亲究竟是离开还是死亡,父亲踹了她一脚,一盆水泼在她身上,她站在院子里不敢反抗,不肯认错,想要一个真相。
祖母听见了楼上的动静,“诶呀,乐蒂,”她不断拍抚着乐蒂的背,“顺顺气,你这次可真是。”
“惹你父亲生气了,你看惹他生气要吃大苦头的。”她端来了一碗熏肉豆子汤,“好好吃点东西,等舒服些下楼去道个歉。”
“父女俩有什么隔夜仇。”祖母拿起勺子打算喂她一口。
乐蒂脑子有些烧糊涂了,但是她忘不掉他们争吵的理由,她一下抓住了祖母的手,“奶奶,妈妈,妈,”她因情绪激动喘着粗气,“妈妈究竟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祖母那布满皱纹的脸僵了片刻,口气却是平静到满不在乎,“死了和离开有什么分别吗?”
“她是怎么死的?”乐蒂烧红了的双眼噙着泪,声音嘶哑着,“是不是爸爸?真相究竟是什么?”
“我可没说她死了,你不要瞎猜了,”祖母像哄孩子一样给乐蒂硬塞了一口豆子,“快吃点东西吧,唐医生让你必须吃点。”
在这个战乱之后的年代,物资是极其匮乏的,食物不该被浪费,乐蒂混着眼泪嚼着已经煮得烂透的罐头豆子,机械地嚼着。
“奶奶,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他们究竟在吵什么?”
乐蒂永远忘不了那天,母亲第一次反抗父亲,他们与其说是在互殴,但体型力量悬殊,倒不如说是父亲单方面的施虐,母亲还是受了伤,但晚上她还是照常给大家煮了汤,还给重病的她喂了药好像无事发生,然后永远消失在那个黑夜里。
祖母闭口不语,表明真相并不那么重要,她的母亲离开九岁的她,放任走路仍然勉强的弟弟,这是事实,别的都不重要。
可她不信,她记得母亲还在给弟弟织一件红色的毛衣,毛衣没有织完,而且没有汽车,没有交通工具,如何离开这个偏僻的,离战区只有几十公里路程的小镇。
真相很重要,这几年无论她如何哭着问她的父亲,她的祖母,他们一个不是发怒反问,另一个就是闭口不语。
深夜,乐蒂觉得身体好些了,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她走到了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将一个相框从杂物堆里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九年前的家庭合照,那天小镇里的男人在战区搜集到了一个一次成像照相机,每家每户都有这样一张站在广场上的全家福。
祖母抱着九岁的乐蒂,母亲抱着一岁的弟弟,父亲还没有现在这么胖,他一手揽着祖母,一手揽着母亲,这样一张普通的照片被精心地放进了一个显大不合适的相框里,却意外尘封在杂物堆里七年。
但重点不是这张照片,乐蒂打开相框的背面,抽出了一张泛黄的纸。
那是一本书上撕下来的,书上写着“战争来临必然引发文明的消失,人类堕畜就在不远的将来。”母亲在旁边写着,“一定要离开,带他们离开。”
她没有拿这个证据去质问父亲,但她能确定他们一定在争执什么,那也许就是真相。
她把纸条放了回去,又把相框放在床头看了看,还是决定把相框塞到了床底下。
连着下了几天秋雨,雨停的那一天,乐蒂打算好好洗个澡。
祖母给她准备了一套新的洗浴用品,说是杰森送的。杰森是小镇里警察杰克的儿子,二十岁,瘦得和电线杆一样。她不记得和杰森有什么交集。
那套洗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