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欺君是大罪，若有一句闪失，可是掉头的风险。”符天呈道。

    别有深意地笑意在眼眸里，符天呈转头看向陛下，对方两额的青筋全都浮起来。

    “陛下……”裴玉欲言又止，台上男人攥紧的双拳慢慢松开，他的目光从裴玉脸上移到符天呈身上。

    有备而来，符天呈提议用纸笔写下那些信，作为辅佐的证据。陛下坐着没动，掌事太监已经抱来了纸墨。

    笔迹相同，陛下怎么也想不到裴玉与九爷的字是一模一样的。他当初看见那些信的时候，笃定是九爷的字迹。

    他们是什么时候互相学习写字，才有这一笔一划都那么相同的程度。

    陛下看着裴玉接过掌事太监递来的笔，他站在一张摆好的四方桌前，屏气凝神片刻，在白纸上开始落下第一个字。

    墨黑的笔路顺着裴玉的手腕转动在纸上慢慢染开，一字一句，裴玉全然还记得自己对十爷的叮嘱，只是心情不似当初。

    沉重，莫名，压抑……裴玉低着眼眉，在不知不觉中，那个原本同坐一桌的人，都已经散作七零八落。

    裴玉想过兄弟相争间，必然会出现撕破脸皮，触目惊心的场面，可他一直选择回避。

    其实在心底自己也明白，当他选择了九爷，这冥冥中的队伍就已经将他划分好了。

    他们都避不可免地被卷入权力的浪潮里，即便裴玉让九爷一起回极寒之地，可今日的回来也必然说明着回避是不可能的。

    走到如今的局面，如果十爷真的处境危难，那么一场头破血流的斗争便会来临。

    裴玉指尖愈发发白，落笔的最后一个字勾勒完成。他收笔摆放好，抬头看见陛下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

    “陛下，我写好了。”裴玉拿起纸走到台下，展开，上面的字迹果然与九爷无异。

    不论是横竖撇倷还是落笔风格，肉眼来看，真的很难分辨处二者的不同。

    陛下的眼眸微微颤动着，片刻，轻轻的声音在玉堂殿响起。

    “你确定，这些信都是你写的？”

    “回陛下，这些信确实都是奴才写的。”

    一句奴才，陛下恍然又回到六月初。他逼着自己移开视线，像是在缓冲什么。

    “陛下，十爷谋逆一事想必是下面的人没有调查清楚，本来这样的事确实要慎重一些。”符天呈瞧见陛下态度的松动和犹豫。

    “不过，十爷忠心苍天可鉴，绝对没有逆反的意思。”符天呈继续说，旁边的裴玉轻轻点头。

    然而陛下却笑了一声，看向符天呈，饶有兴味道：“确实是底下人办事不利，该罚。”

    语毕，符天呈的笑慢慢凝固在脸上。裴玉还未明白什么意思，只见陛下忽然朝掌事太监伸手，接着一纸书信递上。

    “两位瞧瞧，高丞相指认十弟的供词。”

    霎时，裴玉回头看向符天呈，他没想到还有这种东西。显然符天呈也是愣了，脸上血色褪了大半。

    符天呈定定地站在原地，案板前放置着一筒卷好的信纸，上面的字若隐若现。

    “符统领，你做事公道，看一看？”陛下挑眉。

    这是什么意思？裴玉目光移到发愣的符天呈身上。高丞相为什么指认十爷谋逆，是为了苟活？

    不应该啊，裴玉想起符天呈那日提及到高漉做的事，皆是违背立场不该做的。

    听符天呈的那番话，不像是背后捅刀子的人。

    半晌，符天呈身形微动，接过那纸供词。上面的文字他倒是没看，视线匆匆扫了一眼，最后停在画押的红指纹上。

    他瞳孔骤缩，然而只是喉结上下滑动，并未说出什么话。

    “朕如今在想，到底是这供词所言为真，还仅仅是高丞相一人所言。”

    话音一落，屋外急急忙忙走来一个老嬷嬷，请的掌事太监通传以后，说是皇后宫里来的。

    “怎么？”陛下眼皮都没动一下，那老嬷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小公主久哭不止，皇后娘娘身虚体弱难以兼顾，故来请陛下去看一看。

    裴玉眉头渐渐皱起来，怎么这么巧。

    旁边的符天呈仿佛被摄魂，整个人静止了，除了捏着供词纸的手在微微颤抖外。

    “不巧了，恐怕此事要搁议，朕瞧符统领脸色不大好，出宫路上可要小心些。”陛下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占尽了上风。

    而不论裴玉如何暗示符天呈回神，对方也还是愣愣的，像是被定住了。

    “至于裴玉，我们久未见，想来主仆情分一场，不如今夜在宫里，当是叙旧。”

    闻此，裴玉立刻回头看向符天呈，陛下也没有给他们回话的机会，招手让掌事太监去准备。

    待到裴玉胡乱找出借口时，陛下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紧接着左肩一沉，他抬头，看到陛下温柔的眼眸。

    温柔如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