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母命难为 第(1/3)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这自然是废话,她方躺下不到半刻钟,如何可能睡着。
许是因着病中的缘故,连脑子也变得迟钝起来。年季华伸出手,招了招,语调有些含糊不清:
“什么孤本,给我看看。”
顾熙风将那只上下晃动的藕白手腕捉住,掖回被中。
“先将药喝了。”
“我喝了你就給我?”年季华眨巴着眼睛,仰头看他。
“臣什么时候骗过殿下。”
一旁的香枝盯着机会端着药碗站在了一旁,这会儿见殿下松动,汤勺已经送到了人嘴边。
苦药灌入口腔,倒像将她的五窍都打通了,苦涩味席卷而来,年季华拧着鼻子喝了两口,忽而停了下来,苦大仇深的盯着香枝手中汤碗。
香枝紧张地看着年季华,生怕这祖宗又不肯喝了。却见年季华愣了半晌忽而伸手去接那药碗。
长痛不如短痛。年季华一闭眼,心一横,便打算一口闷,谁曾想左手不知为何绵软无力,竟是拿不住那药碗,眼见着药碗颤巍巍就要倾倒。
香枝急道:“还是让奴婢来吧。”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稳稳拖住了那碗。
香枝一侧身,看见顾熙风那只略显苍白的手已经重新拿起了白瓷汤勺,药材的清苦香与他袖间的竹叶书卷气缠绕着萦绕在鼻尖,她垂了垂眸子,识趣退下。
年季华手上没力气,又想着那孤本古藉,只好拧着眉头,就着他的手将药喝了,眼见着汤药的水平线缓缓下降,最后露出上了一层釉的白瓷碗底。她咽下最后一口药,呸呸呸了两口,迫不急待:“可以将书给我了吧。”
顾熙风笑笑指了指唇边,年季华拿出张洁白帕子拭了试嘴,见他从袖间拿出本古藉,她着急探头望去,想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那本书的封面有些毛躁。但每一页却颇为平整,看得出是受人妥善保管着的。
顾熙风看着年季华抖着手翻开那册子,纸张微微有些泛黄,她读得小心。半晌,忽而抬起头看他,眼睛亮闪闪的,双颊因着发烧又激动的缘故泛起霞似的浮红,末了,露出一个笑来。
郑重其事道:
“谢谢你,平川。”
“不过偶然看见,殿下喜欢便好。”
“这样啊。”年季华唔一声。
世上太多孤本古藉,多为人私珍,并不流传,榫卯技法算得上冷门,认识的人就更少了,要么是工匠之家代代相承,断不肯轻易与人,要么是流于民间,宝珠蒙尘,不被人知,就是她公主之尊,也不是想要就能唾手可得的,费点心思倒是其次,主要是需靠点运气,可遇不可求东西,偶然看见的概率,大抵同姜识丁如今去参加科举打败一干才识过人的青年才俊,连中三元新科登第,勇夺魁首一般大吧。
若问姜识丁何许人也,太仆寺卿之子,杖着父辈蒙荫,终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名为识丁,实则大字不识一个,终日斗鸡玩鸟,曾因调戏宫女,被她瞧见叫人打断了脚。
年季华不傻,她仰着头,笑得明媚,鬓间一缕秀发垂下,带了点曲卷的弧度,俏丽的挂在腮边,连病容都被冲淡了几分,由衷道。
“平川,你真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名声不好,朋友不多,云和算一个,旁的,好像只剩一个顾熙风了。
顾熙风,生得好,又聪明,年幼时东宫里,对所有人都板着脸的太傅都常常夸他,聪明灵秀,有经世之才。
待人也好。连她病了,也是第一个来看她。
这样的一个人,唯一的缺点好像都只是不肯爱她,连这点,好似都不是他的错。她年季华不是金叶子银珠子,那里能够人人都爱她。
朋友之谊,己经弥足可贵。
四公主早忘了先前的不愉,将顾大人自动划入自己唯二的朋友之列,别的不说,等那天平川有难,她一定两肋插刀。
“臣的,荣幸。”
听完她的话,一身青衣的人眉宇间泻出疏朗笑意,见到眼前人垂下的鬓发。平白生出替她理上一理的欲望。
床上人无知无觉,又低下了头,接着翻看那本孤本。
顾熙风怔了怔,悄无声息的将手收回了袖间,眼神同料峭春风里的寒枝,略带着凌冽的冷。
“朋友么……”
走到门口的香枝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有些意外。
“驸马?”
谢时荣眼神越过她,望向房内笑着的二人,如墨点漆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
香枝瞥见他提着的攒盒,以及因为用力攥到发白的指节,也不再避着二人,嗤笑一声。
“请您回去吧,殿下不喝冷掉的姜汤。”
谢时荣望着二人的背影,顾尚书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塌上的公主笑了起来,狭长的凤眸新月似弯起,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在聊些什么呢……
他陷入了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