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40 北京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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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天青将手指插在李记慈发丝之间,鼻尖贴上去吸了一口他的味道。对人生的掌控欲似乎已经转移到了李记慈身上,他再一次靠近李记慈的嘴唇,唇与唇,只隔着一寸的距离,却是兵家必争之地。
明天有李记慈,明天值得期待。
他的病态在于无法建立对人生的长期期待,只能通过一些短期目标坚持下去。比如四月一日要参加麦琪的婚礼,那么他可以带着这份期待直到那一天。活到现在,他除了和男人谈过一场不清不楚的恋爱,没有犯过原则性错误。作为老师眼中的优等生、老板眼中的好下属,好好学习,努力当一枚优秀的螺丝钉,他没有给这个世界添乱。到头来不出差错的人生反而摇摇欲坠,只那唯一的错误让他感觉满足。
余天青内耗深重,自认落到这幅境地多半是自作自受,便是此刻死了也没有留恋——大概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有和李记慈上过床。
没有男人不想上一次少年时的性幻想对象,余天青很确定,碰到李记慈肩背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肌肉绷得那么紧,在尽力克制着这种欲望。现在是他们五年间距离最近的时刻,即便各有所思,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亲密的。
相隔一寸,李记慈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小时候是真的那样想过,很蠢吧。”
余天青愣住:原来他刚才那句话说的并非此时此刻的心情。
倒像是,用调侃青春的语气说了个笑话。
宁愿李记慈向他要求很多,摘星星摘月亮,赴刀山下火海,过去没有给足的爱都给他,余天青甘愿雌伏,哪怕李记慈只是需要一个免费的床伴也无所谓。
偏偏什么都不要。
李记慈已经不想比他的前程、家人更重要了。
“现在不要了吗?”余天青揉了揉眼睛。
人有时候就是犯贱,轻易拥有的时候可以轻易舍去;需要的时候怎么都不肯给,结果过了很久别人早就不在乎了,反倒让他觉得自己被弃之谷底。
“不要了,我从前那种想法太自私。”
换做别人或会觉得自私不对,但余天青恨不得李记慈变本加厉得自私,要求得越多越好。
“过了这么多年又重新选我,到底是为什么?”李记慈半蹲下来与缩在沙发上的人平视,重复刚才说过的话,“你只是不痛快了。”
“被我爱过,就不想要接受残次品一样的感情了。”
谁能抵御热烈纯粹的爱意呢?他不谦虚,却没有说错。
“那你可以……”余天青哽咽了一下,“可以再救我一次吗?”
余天青明白自己再回不去过去的生活了,情绪失控葬送了他的职业生涯,而他对父亲犯下的罪业或许会在母亲身上重现。他将不被社会需要、不被家人需要,如果李记慈还需要他,至少证明他的存在还有一点意义。
李记慈起身从随身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和一小盒药,拧开瓶盖,打开一粒药递过去,“养好身子再说。”
余天青伸手要来盒药,看了一眼,果断服下。
“氟西汀对我没用,”他说,“王泽川是骗你的。我让他骗你,骗你说我有抑郁症,然后你怕我死掉就来照顾我。”
李记慈沉默,余天青自尊太强,也就王泽川顺着他,没有点破而已。
“你不信?”声音一下子锐利起来,他像是一只滚圆的河豚,碰不得一点尖锐的东西。
“知道,你没有病。吃不吃都随你。”李记慈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于是坦然将药盒放在他手中,“我去开热水器。之前请过阿姨打扫过这里,卫生间里有洗漱的东西,你先洗个热水澡。”
余天青小心收起了药,喃喃,“你让我吃的。”
李记慈去给他拿换洗衣物,余天青突然叫住他,“我骗你,你不生气?”
处于抑郁旋涡里的人,说出来的话不算数。李记慈早就戒掉了“自作多情”这种自我损耗的习惯,当然不这么轻易地相信余天青真的“爱”上了他,这种表现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精神依赖,余天青太难过了,才想找熟悉的地方停靠一段时间。
李记慈反问,“要是生气,能怎么办?”
没想到余天青洗了一个很长的澡,期间认真思考如何哄他不要生气。
余天青以前被人追为多,性格又清高板正,实在不是很清楚怎么追人,什么时候该松、什么时候该紧都把握不好,就本着做项目那样的心态,与时间赛跑,能今天做的事就不拖到明天。
洗完澡他水淋淋地出来,身上就套着一件衬衫领睡衣,走到李记慈卧室里,直接拉开小半截衣领,露出一段苍白的脖颈。
李记慈吓了一跳,本能地起立。
公正地说,余天青这样常年作息不规律、又不舍得花钱保养的社畜,很难保持光洁漂亮的肌肤和明亮的双眼,原本不错的五官底子也早已被憔悴掩饰了光芒。但奇怪的是这样的他,这样的身体似乎有一种罕见的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