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40 北京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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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晚和你一起睡,不要生气了。”余天青自说自话地掀开被子坐在床上。

    也不怪他想出这个低幼的哄人的法子。余天青的爱商基本停留在大学阶段,甚至还倒退了一些。

    五年前,两人在波士顿租了个小洋房,相处起来能纯得滴水,李记慈最喜欢蹭他的床,每次余天青要奖励他,就会让他睡那张双人床。月考一门课拿A奖励一晚,学北京话说段相声奖励三晚,承包周末大扫除奖励三晚,SAT数学考满分可以连续睡一个礼拜。

    “……”李记慈反复告诉自己,余天青现在是个病人,不能再把他看做那个成熟冷静的青年,更不能刺激病人。

    “那我先去冲个澡。”

    李记慈冲了很久,回来的时候余天青抱着平板电脑,闭上了眼睛。不过余天青的睡眠一向很浅,尽管李记慈放轻了脚步他还是立刻醒来。

    Pad是李记慈的,他之前在看一些有关唐卡的文献。余天青让他重新打开pad,“画上是什么佛?”

    “这是诸愤怒相神。”李记慈靠着床头,将pad放在膝上指给他看,“有十二个佛菩萨,名字很长,你想知道吗?”

    余天青摇摇头,全英文的书,那些梵文名的音译他听了也不懂。“你看这个做什么?”

    “我的买主对唐卡感兴趣,让我帮他来中国购置唐卡艺术品。”李记慈说到他的工作总是会露出兴奋的眼神,“因为买手本身的背景和喜好各不相同,要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那在相关领域里不说做到专家,至少不能比买主知道得少。和咨询行业差不多吧?”

    需要涉猎不同领域并在短期内快速学习的能力。

    余天青不可置否,又问:“那你要去西藏了吗?”

    李记慈:“四月。”

    余天青有点不想他去,低声道:“富豪喜欢唐卡,那在拍卖会上买一张不就好了?”

    “唐卡画师自幼学习《造像量度经》,唐卡的每一寸、每一个颜色都有既定的标准。严格按照这套标准来看,许多流入欧美市场的唐卡,不是手印错了,就是一些细节的方向和规格错了,哪怕看起来没有问题,画师也有可能为了节约成本采用不合规的颜料。”

    “这么麻烦?”

    “创作如法。佛家最讲究一个‘法’字,有的工匠为了不泄露‘密意’,还会故意错画,这样的唐卡仅仅只是好看,不再具备独一无二的价值了。”

    余天青啧啧称奇。“不是有句偈语吗,一切有为法……”

    “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余天青摸摸鼻子,想,这小子啥时候中文这么溜的?

    “阿慈还会古文?”

    李记慈:“早就学了!”

    余天青:“不得了不得了,什么时候学的?”

    李记慈:“高中毕业开始学的。”

    “啊?”没想到这么早。

    李记慈哼了一声,关灯睡觉。就是追余天青那会儿学的,那时他觉得余天青的性格和身边的美国人反差好大,心里想什么从不轻易说出口、看起来是一回事实际又是另一回事。但他就是迷死这种拧巴劲儿,觉得余天青就像是神秘的古典诗词,于是买来唐诗宋词重头开始学习含蓄。

    余天青钻进被窝,安安分分地把被子拉到下巴,知道李记慈睡眠好,通常着床十分钟就能入睡。过了半小时,余天青的眼睛还亮着,他破开两床被子的分界线入侵李记慈的领地,然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乖驯地窝在李记慈怀中。最终闭上眼,平息动荡的灵魂。

    -

    第二天早晨,钱静专程打电话感谢李记慈借给她两万美元解了燃眉之急,她已经收到了研究院的offer,可以继续念博士了。

    户头上多个两万少个两万对李记慈来说毫无差别,他很直接地告诉钱静,不必说那么多感谢的废话,帮她纯粹是因为不想让余天青资助她。

    很奇怪的理由是吧。

    但钱静是多聪明的姑娘,她能理解这个理由。

    “你放心,本来我也没脸再联系天青了,对他,还有对你们,我有愧。”

    “嗯。”李记慈淡淡发出一声鼻音,“当年你背后挑拨他们父子,你就愧着吧。”

    和钱静通完话,李记慈发现余天青也起床了,正倚着门看他。

    “钱静的电话,她收到了Offer和钱款。”

    余天青垂眸,心里有点高兴,又有点想对那个人保持冷漠,最终还是趋于本心:“真好。谢谢你,阿慈。”

    钱静是余天青遇到过的和他最像的人,尽管他们出身各有不同,成年后选择的道路也大相径庭,但像不像就和喜不喜欢一样,完全是主观的。所以那天他看到钱静的父母哭着喊着要她回国、要她在三十岁前结婚生子,他会觉得愤怒;看到钱静几乎都要妥协了,他会觉得不甘;在那一刻,他像维护自己的人生那样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