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41 北京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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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得怎么样?”李记慈问。
这一觉余天青睡得不踏实,总感觉自己仿佛睡在一张悬崖上的吊床上面,仰面是蓝天白云,低头却是深渊,他在上面摇摇晃晃的感觉要掉下去,真掉下去后又莫名被白云接住。
“还不错。”寒暄似的答案,“阿慈呢?”
“感觉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倒也没说错,成年人要想年轻,就要干青春时干过的事。
波士顿那会儿,如果睡一个床上,那么第二天余天青醒来时,总是被李记慈从背后搂住的,鼻息灼热地喷在他的后颈上,像绒绒棉絮在挠他;李记慈身上硬邦邦的,抱得紧了很硌人,余天青更喜欢被松软的鸭绒被包裹的感觉,因而他总是会制止少年那种黏人的举动;唯有在噩梦初醒的清晨才会想缩回李记慈的怀抱。
李记慈说着突然去抓他的手,余天青下意识缩了一下,以为他要吻这只手。余天青骨架偏小,手和脚都比同身高的男人要小一号,莫名戳中了李记慈的兴奋点。李记慈曾迷恋于他的小手小脚,嘴唇也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刻落在那上面。
“该换纱布了。”李记慈捧着他的手端详。
余天青被自己刚才那一瞬的想法给恶心到了:手被自己扎得血肉模糊,纱布过了一夜还散发出腥臭味,谁还会想要吻这样一双手?
“家里没纱布……等我下,我出去买伤药。”李记慈说着就拿了车钥匙出门去了。
桌上喝了几口的牛奶麦片被丢下,李记慈还没有吃早饭。余天青收拾好桌子,也给自己冲了一杯牛奶麦片,算是一顿简易美式早餐。
他第一次忘记今天是星期几。
听说不用上班的人都会把日子过混,没想到在他失业的第二天就应验了。余天青明白,这时候他应该体面地联系HR递交一份离职申请,而不是被动等待上级的开除邮件,但他就是不想联系外界,不想买新手机,不想开电脑,不想出门——甚至不想看到窗外刺眼的阳光。
阳光从纱帘里透进来,高级的窗帘布料自带柔光效果,将毒辣的光柔和成投射在木质地板上的金沙。他昨天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座别墅,装潢无疑是有年代感的,从客厅到三层楼道,无一例外的简约新中式风格,当然十年前还没有“新中式”这个分类。用余天青有限的艺术修养看来,以黑白靛为主色调的房间很有徽派建筑特色。
门外还有一个小花园,虽草地已经被杂草覆盖了,但不难看出它全盛时期的风光。花园里有一对活灵活现的石狮子,身上长了厚厚的一层青苔,仿佛时间用绿色笔刷晕染出生机,让它们破土而出。
李记慈说过,徐妃颖在花钱方面的天赋毋庸置疑。徐妃颖是特别省心的女人,坚信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对室内装潢一窍不通便不惜请业界顶尖的设计师独揽设计大权,据说中途被坑了一大笔钱,她也无所谓——反正花的是前夫的钱。对儿子,徐妃颖也是一样的中心思想:她可以送儿子进最好的学校,请最好的老师,但想让她自己教孩子、带孩子?想都别想。
余天青在花园里走了几步就退回室内,阳光甚好,他却偏爱青苔。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李记慈回来了,他不仅买来创伤药和纱布,还带了一件礼物。
“你还去买东西了?”余天青好奇地盯着那个袋子。
“换好纱布再拆。”李记慈卖了个关子。
余天青怕疼,有了这个神秘的安慰剂,在拆纱布上红药水的时候才能堪堪忍受。
“我不是故意的。”不想让李记慈觉得他是自残的幼稚蠢货,“以后不会了。”
崩溃有时候不是因为哪件特定的糟糕事,而是长时间的累积,外加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李记慈并没有就余天青的话接下去,而是感慨似地说:“我妈的手,常年都有疤痕。她会自残,并且她自认为很清醒地在做这件事。她用自己的血饲养鬼神,并且将她前半辈子的成功和运气归咎于那玩意儿……很难想象吧,现在还有人相信这个。我以前就为这件事和妈妈闹得很僵,最近三年才和她慢慢恢复联系。”
余天青第一次听到李记慈说这件事,很显然,李记慈必然劝过母亲,但结果是悲观的。
“我逐渐发现,最难改变的就是他人。所以现在我已经不抱有改变任何人的想法了。”
“可是王泽川让你来陪我,不就是……”余天青喉头微微一梗,“我知道,他想让你来治疗我。”
“那我可能要让医生失望了。我没有学过心理学,也并不打算治疗你。”
“包好了——”余天青想要逃避一切深度的话题,他站起来径直走向那个购物袋,“可以看了吧?”
他打开那个箱子,发现是一台全新的微单相机。
“你早上还去了索尼店!?”就像是早上出门带个大饼那样!
“记得哥喜欢摄影。”李记慈很平常地说,“这年头要找个不联网的数码玩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