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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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夏劫》 

    依稀记得,母亲临终时拿着少雅的手,她的眼睛里映着的万家灯火久久地放着光芒,一刻也不曾黯淡,她已经说不出话了,手也举不起来,她眼睛里的万家灯火碎成星星点点的光。少雅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像是暴雨天,看人影影绰绰。少雅握着她的手,才两天时间,她的手枯瘦得如下雪天在地里的棉花杆子,少雅知道她想说什么,她的嘴张了几下,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乍悲还喜,当少雅听少波说妈妈要死了,要她去慈爱医院看看妈妈时她的确是这样的感觉。这个从来以威严、强势和偏执著称的女人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无常,这对少雅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她不必再为取悦这个女人而努力,也不必屈从于她的淫威,自始至终,这个女人从来就不会满足小孩子任何一个愿望,却要扼杀小孩子每一个不切实际的想象。

    当时,少雅的确是这样想的。

    被悲痛击中少雅的心不停地抽搐,她知道,佳琳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是为他而点亮,她在等少雅明白她的心意后才能安心离去,“妈,对不起……我爱上Annie,爱上梨月,只是在反抗你的权威,我知道越是违反世俗,越会让你不高兴,我错了,妈……你不要走,好不好……”

    终于,佳琳眼中闪烁的光芒暗淡下来。窗外,星河隐耀,秋风飒飒,秋虫噤声。

    对少波来说,佳琳在生死间流转如同是一场梦,看似美梦成真,转瞬便是恶梦来临。“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顺变。”这是来吊唁的客人最常用的一句话,是啊,客人们说的是对的,他在想,他和佳琳这20多年的婚姻,他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在得失之间,他的心灵可有片刻的安稳和宁静?几乎每个夜晚他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但他每次都没有给自己一个答案,现在他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了。

    上次,少波在省厅开会的会议精神以文件的形式发下来了,大意就是:对一些影响较大的案件,对有明确犯罪事实、但直接证据要等查证的,可以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省厅的这份文件的指导意义在于,明确给凤凰镇8岁女童奸杀案指明的办案的方向。在长安来吊唁时,少波悄悄把他拉到一边,把省厅的会议精神说了一遍,“长安,明天你就带队把白浪给抓了,记住,要异地审讯,在东湖看守所提审,白浪现在还是未成年人,审讯方面要注意点。”

    “少局,现在抓很容易,但DNA技术包括数据库的建立还需要些时日,到时,放就麻烦了……”

    “长安,这个我也想过,到时,变更强制措施,弄个监视居住什么的。”

    “少局,这技术上也是行得通的,只是白家听说请了上海刑事辩护大律师,叫什么牛大律师,这家伙听说名气很大,我怕弄不好,不好收拾……”

    “长安。”少波拍拍他的肩膀,“放手去干吧,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出了事,由我担着。”

    抓捕白浪长安几乎没有做什么准备,连配枪也没有带,叫上两个便衣,开着私家车便去了十里香别墅。

    白杨正在厨房做菜,芳菲在客厅看电视,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菜。见长安进来,白杨洗了洗手,放下围裙,“长安警官,找我吗?”

    长安摇摇头。

    是找白浪,白杨的心里吃了一惊,莫非警方一直在等待的证据有了结果?“长安警官,白浪还没有放学,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长安从皮包里拿出《拘留通知书》。

    白杨有些茫茫然的目光在搜寻芳菲,但她不知何时离开了客厅,他想她一定是伏在床上咽泪饮泣,他得去安慰她,如果没有白浪,他便只有她一个亲人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悲怆攫住了他的心,不行,此时此刻他得在她身边,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告诉她一切的不如意即将过去,他们一家人是会好好的。

    薄纱窗帘把夕光变得愈加暗淡,芳菲坐在梳妆台前默默流泪,连白杨进去时也浑然不觉,他从背后抱住她,把脸贴在她的背上,听她的心跳虚玄无力,绵长阴郁,他知道非得用人参和当归不可,明天他便去买。

    月上柳梢的时候,白浪还没有回家,长安已是第三次看手表了,他在想会不会是白杨给白浪报信了,应当不会的,且不说他们如何联系,单单是白杨的通风报信也会构成犯罪,这一点,作为光明中学的前任校长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此时的白浪正在香格里拉西餐厅吃着法式焗蜗牛,富含蛋白质的蜗牛鲜嫩滑爽,用牙齿轻轻划破蜗牛绷得紧紧、又脆又薄的皮肤,包裹在蒜香和奶油味中的蛋白质顷刻间便化为氨基酸,一种妙不可言的鲜香如来自北大西洋的秋风刮过法兰西干邑那一望无际的葡萄园一样回荡在齿颊间。

    来自法国干邑的蜗牛只有三枚,Dior的亚洲区代表一人一枚,白浪一枚,一盘大餐便完了。

    亚洲区代表是两个女人,一个来自香港,一个来自上海,但她们似乎不会汉语,张口闭口的都是英语或是法语(是不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