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匿名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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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为主母》 

    男人面具下的眼珠子泛着红,沈宁音隔得近了,连血丝都瞧得根根分明。

    换做别家的小姐夫人,此刻没吓晕也早吓哭了,偏沈宁音脸上带着笑,非但不怕,连紧张都看不出半丝来。

    正因这份镇定,薛岚犹疑了。他自问但凡做过了亏心事,就不该如此淡定的,可自己明明确定就是这狠毒女子做下的孽,偏偏她竟给人一种另有隐情的诡异感觉。

    薛岚这一犹疑,便捏着药膏没来得及扔回去。

    城门口车驾多,一辆马车哪里能检查得了多久?等他反应过来要拒绝时,沈宁音已经到了马车门口掀起了帘子。

    他这会儿就算把东西砸在地上,对方怕也能当做不知。一时间,薛岚攥紧了手里的药,挺直的背脊都僵住了。

    马车经过之际,车上飘散着一股子香风,竟与他往日里闻过的香粉脂腻皆有不同。

    薛岚觉得舌尖有些痒意,他用力咬了一下,低头时便看见包着药罐的云锦帕子,帕子上绣着一枝绕了一半的花枝。没绣完,瞧不出品目来。

    他忽然想起了那只簪子。

    海棠么……不,不是海棠香。

    薛岚脑海里浮现出绚烂夭灼的桃花来。有什么人笑得恣意,袅袅婷婷地唤他。

    “大人。”

    “大人?”

    薛岚睁开眼睛,刚刚那一刻,脑袋里恍若针扎。眼前出现的,却是属吏的脸。

    薛岚眼神有些复杂,只把药和帕子往怀里一抄。

    属吏尴尬地笑。薛岚转眸看去,但见一驾华贵非常的马车停在那儿。

    一个丫鬟叉着腰正骂守城的胥吏:“瞎了你们的狗眼!这可是五品游击将军闵大人的家眷!小小守门胥吏,咱们的车也敢拦?!”

    薛岚眉头越蹙越紧,握着绣春刀就往马车去……

    闵氏娘家侄女的马车被从城门口撵回去的时候,沈宁音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一路过了很长一段密林,寒山寺约莫要走两个时辰。

    路上,染竹欲言又止,神色担忧,忍不住小声道:“少夫人,女子绣帕落入外男手里,终归是个祸患。要不要派人去讨回来?”

    染竹本以为不必提醒,可直到离开城门也没见自家主子吩咐。

    沈宁音闭着眼睛没说话。

    她从小就接受着严苛的规矩与训诫,别人家的嫡女,学女训女戒,学管账理家。沈宁音十岁之前学的都是做主母的章程。

    可十二岁时,却被伪朝钦点为太子侧妃。这是天大的好亲事。

    侧妃是妾,再尊贵的侧妃也是个妾。沈定山接到旨意时两眼放光,他一辈子都想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机会。自然更想叫未来的储君是从自家女儿肚子里爬出来。

    沈宁音便开始了学琴,学舞,学书,学画,甚至投其所好学骑射。

    她学了很多很多,样样都要做到最好。伤痕累累,无人关怀。

    她以为只要自己做到了,母亲就会高兴,就会念着她的听话、她的好。

    可是没有。

    后来,她连未婚夫婿也没了。那一刻,沈宁音还没意识到,她再也不会有母亲了。

    前世没有,今生没有,就连那一抔黄土埋着的女人,也不是她的母亲。

    沈宁音沉默良久。

    “不必了。”沈宁音低沉应声。

    她收拾起不知所起的低落情绪,淡然道:“帕子我也没绣完,那料子京城贵胄家年年都能分着不少,便是流落出去也算不得什么实证。”

    “还有,那位薛岚薛大人……”沈宁音顿了一下:“大约是个阉人。”

    和个阉人能传出什么不得了的丑事去?

    “可皇城司里的人也不是阉人吧?”染竹皱眉,还是很担心。

    沈宁音笑了笑:“你大约不知,皇城司的属官除了精挑细选的好手,也有那些勋贵人家放进去荣职,这些都是正常男子。唯独勾当皇城司公事一职,往往都由紫禁城的内侍兼任。”

    “薛岚能坐上那个位置,又非勋贵将门。就只可能是个阉人了。”

    这些不成文的规定染竹哪里知晓?可她听沈宁音这样一说,便也松了口气。

    官道平坦,行人不绝,沈宁音算算日子,今儿算是上香的热闹日子。她掀开一丝窗帘,但见人们或走或歇,络绎不绝。

    越近寒山寺,路上茶社驿站反倒渐渐多了起来。

    沈宁音前世来过几次,早就门儿清。

    都说佛门清净,可上京城的寒山寺虽则几百年老寺,却早已被尘垢所染,沾足了铜臭。

    沈宁音便吩咐停了车。

    染竹掀开车帘:“少夫人,可是要饮热茶?”旁边儿就是个茶摊,售卖些茶水点心果脯简餐。

    沈宁音闻着空气里散过来的茶香与果甜,只淡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