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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为主母》 

    沈宁音在门口上了马车。刚走,松鹤堂内就有婆子前来禀告。

    步步锦牖窗微开,里头传来咳嗽声。老夫人喝了药,脸色也没和缓下来。

    “她还真敢如此。”老夫人捶着心口:“还真把这儿当侍郎府了不成!”

    一旁的丫鬟仆妇都低头看着脚尖,生怕惹着注意遭迁怒。

    沈宁音非但打点了东西避去寒山寺,而且还正大光明给娘家去了封信。

    信的内容不得而知,但恰恰是这不得而知,更叫人无端揣测。

    昌平侯这等公侯世家,与言官清流并不是一路,可侍郎府不同。

    现如今昌平侯刚挨了罚,而在外界眼中圣人却罕见地给了沈侍郎体面,纳了谏言放昌平侯。侍郎府对侯府是有恩的。

    此种情况下,沈宁音避去佛寺,非但不会为人诟病,侯府反倒会被人戳脊梁骨忘恩负义。

    毕竟新婚才几日,新妇就上佛寺去,那得是多大的委屈,才能闹出去叫人知道呢?

    老夫人生闷气。

    方嬷嬷小心翼翼道:“老太君,要不然……遣个人把少夫人追回来?”

    老夫人握紧了佛珠,沉默半晌,老辣阴沉的眼瞳一瞥:“闹都闹出去了,现在追回来,平白叫人笑话去?”

    方嬷嬷不说话了。

    老夫人主持中馈多年,很快镇定下来,吩咐人带份礼上侍郎府拜访,沈侍郎此人惯会端架子,可软起来比什么都容易。只要给足了面子,这等小事他未必会依出嫁女,甚至还可能反过来帮忙劝回。

    可叫她更窝火的,是礼单问题。下人们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个合适的。

    侯府已经没钱了,御林军这一番抄家,是把府库掏空了去,连提出来做摆件的宝贝都搜刮干净了。眼瞧着各府众人的秋衣都得凑上一凑,更别提用料颇多的冬裳了。

    老夫人盯着凑出来的礼单,连她自个儿也觉拿不出手,扶着额有些发晕。

    众人连忙拍背的拍背,喂水的喂水,好一会儿老夫人才幽幽睁眼:“去,去寒山寺提前安排一下。莫叫她好过。”

    既然侍郎府这路走不通,老夫人便非得在开宗祠之前把个沈宁音逼回来不可。

    上京城下了两天的雨,风吹的时候已有点凉意。

    沈宁音手里把着红漆手炉,闭着眼睛小憩。车轮转动,辚辚不绝,混杂着市井的噪声,也委实叫人犯困。

    她迷迷糊糊就要睡着,冷不丁车子一停,惯性之下,她连忙抓着车窗。

    万幸的是马车本身走得极慢,倒也没有大碍,只不过沈宁音再想睡觉却也睡不着了。

    不等她询问,外头的兰香已经靠着窗帘回禀:“少夫人,城门口戒严。”

    沈宁音眉心蹙起,上京城乃天子脚下,她便是前世跟着冷元景进京也没碰着几回戒严的。

    她半掀车帘看了出去,果然见城门排起了长龙。又叫兰香往前去瞧了瞧,兰香回来一说,沈宁音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上京城若要戒严,必定是极重的事情,尤其沈宁音还听兰香说着,无论达官贵人,每个都要接受搜查。

    兰香忧心忡忡:“少夫人,奴婢方才看见就连闺阁女眷的马车都给强行搜检了的。”

    沈宁音摸了摸手炉,心里思索万千,声音却平淡,叫人心安:“不妨事。”

    转眸看向兰香:“门口行事的将军是谁?”

    沈宁音想着,昌平侯府在军中有影响,只要不是御林军,应该也不存在被针对之事。

    “啊!”兰香捂着唇低呼一声:“是他!”

    沈宁音听着兰香的声音一怔。兰香巴着窗框道:“那个戴面具的薛大人!”

    便是碰到御林军沈宁音也不带皱眉的,可巧偏偏是他。

    她手指抠紧了红漆手炉,温热绯红的手炉叫她想起了那日男人胳膊上的血。

    若非秦耀阳与那两个皇城司的差役闯进来,若非薛岚没有一开始就要取自己性命,沈宁音知道,那天自己应该是凶多吉少的。

    薛岚真动了杀心。

    他走之前,森冷的杀意几乎要透体而出。

    沈宁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脏难以平复。

    皇城司监察百官,暗杀、逼供,在上京城风评极差,叫人听着都怕的程度。沈宁音怎么了想不通为何自己出个城,都要遇着。

    薛岚站在城门口,手撑着刀柄,一双天生凶戾的眼眸打量着一个一个受查的人、车。

    一旁协佐的胥吏没有一个不汗流浃背的。

    那些个从来高贵嚣张颐指气使的官宦们、后宅贵女们,见着皇城司、见着他,全都大气都不敢出。

    偶有几个不长眼的,也都是这位爷亲自动手,没一个能善了的。

    薛岚是新任皇城司的公事大人,整个皇城司,一共设有十位勾当皇城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