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颐清欢》 

    人未到声先至，玉烟陵的习惯。连同可儿在内，几人均有所收敛。

    “我既选你进来，就不必看轻自己。”玉烟陵拉过她的手，款款坐下，“多少在这里唱了好几年的人还不如刚来的，一身功夫拖拖沓沓，看得头疼，你说是吧？”

    话里话外就差没把人点出来，师姐瞬间黑了脸。

    这位玉娘子恍若不见，似有意惹恼她。卫知颐谨慎抽回手，没搭腔。

    又听得玉烟陵说：“班主和秋娘是不在了，但稀音楼要开下去，总不能因着这件事大家就都不吃饭了，否则我选新人为的是什么。”

    师姐皮笑肉不笑回道：“玉娘子的决断自然没错，只是班主才去，戏班的管辖由我暂代，你朝这里面塞人，好歹也要知会一声。”

    像听到笑话一般，玉烟陵睨着她：“稀音楼是你的，还是我的？”

    卫知颐垂下眼睫，管事先前说班主与她不分伯仲，眼下走了眼中钉，又去了肉中刺，正是一家独大的好时候，怎会想要一个不听话的戏班。

    事实如此，师姐无话可说，却不甘心的瞪着别处。

    “也别说我有意挤兑戏班子，我今日还带了好消息，下月初三拜月节，朔京的达官显贵都会来，往年指着秋娘为稀音楼扬名，如今……”玉烟陵有意停顿，上下打量跟前的人，“如今照花林正缺人，我的意思，新旧不拘，谁本事大谁就上。”

    卫知颐复抬眸，到底是生意人，别说今天死了人，就算明天外敌打进来，戏楼只要开着，便得赚够银两。

    她上回来听到的，照花林已有几日不曾开演，光在这项，稀音楼就损失不少。

    还有她想找的人，卫知颐轻攥衣袖，自己必须当那个有本事的。

    ＊

    两日一晃而过，卫知颐开始怀疑她有多大本事，查明真相是否必须要上台唱戏。

    开□□腰不算什么，毕竟打小她就练。唯独难在那张嘴，唱非一日之功，不是她跟着喊两嗓子就能成的。

    天光熹微时，她偷偷爬起来吊嗓子，不想整个戏班的人被她闹醒，可儿说的：“你能进来究竟借了谁的光？”

    无可反驳，回过头细想，她也就会几招戏班里没见过的，最重要的唱一窍不通，玉烟陵看上她哪点？

    照这样下去演不了照花林，她得智取。卫知颐双目平视，舌苔轻抵上颚，默念“一吸便提，气气归脐”。

    约莫半个时辰，她自觉略有进益，然而离登台定然差着十万八千里。

    非得唱不可吗？她抓起架上的红缨枪，泄气似的转几圈。正欲放回去时，脑袋灵光一闪。

    玉烟陵只说本事大的上，可没规定演的形式。

    打定主意，她转身要取物件，怎料当头一盆冷水，浇的人猝不及防。

    卫知颐抹了把脸，看清始作俑者，可儿几个端着木盆：“哎呀，真是对不住了，没瞧见下边有人，你也是，怎么好巧不巧站这儿了呢？”

    嚣张至极，握枪的手一颤，差点没忍住。她贵为郡主独女，自小养尊处优，谁给过这样的气受。

    哪怕是在永颐堂，与胡搅蛮缠的堂户斡旋，也没用过这等不上台面的手段。

    忍一时风平浪静，别忘了正事，卫知颐闭了闭眼，回屋换衣。

    她捋开湿掉的额发，神色不耐，身后忽然递来一方手帕：“你还好吗？”

    卫知颐扭头，帕子的主人是个圆脸姑娘，戏班的小旦，不在上回示威的那群人里。

    “多谢。”她接过这份好意，轻拭脸上的水珠。

    圆脸姑娘并未离开，而是接着说：“戏班的人一贯如此，谁得脸就欺负谁，你要是想安安稳稳的待下去，风头不要过盛的好。”

    她不久住，但还是感激道：“我明白，谢你提醒。”

    圆脸姑娘和善，陪在身旁，该留心的，不可为的一股脑全告诉她。卫知颐心道稀音楼还是有好人，这些天应当也不会太难过。

    “我都记下了。”帕子沾湿大半，她想着洗干净了再还回去，将要收起时，又被上面的纹样吸引了注意。

    “你与静鹂关系如何？”她轻抚帕上的黄鹂，若有所思。

    圆脸姑娘闻言一愣：“鹂姐姐，她，她待我很好。”

    双面绣，一模一样的帕子，她在永颐堂也见过。

    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我不信她会害人，是她们……”一旁的人言语突然激动，圆脸姑娘绞着手，“是秋娘仗势欺人，我……”她仿佛记起什么，一下停住不说了。

    卫知颐握住那双手：“我知道，静鹂和你一样，都是好姑娘。”

    安慰圆脸姑娘一阵后，手帕暂时讨下，双面彩鹂被再三摩挲，她需要验证一些事情。

    卫知颐放好东西，准备接着练功。还没等迈过门槛，泼她一身水的人趾高气昂的走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