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消练功了，拿几件家伙什去打扫厢房。”

    人怎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她冷笑：“洒扫自有下人，我是来学戏的，你方才所说非我分内之事，我为何要做？”

    像是料到这样的回答，可儿轻理鬓发，有理有据道：“明宜，这次可不是我为难你，这是稀音楼素来就有的规矩，新人都要做。”

    “我是新人，你是什么？”

    “师姐体恤……”

    不等可儿说完，卫知颐便打断：“这回我干下回你干，没得商量，我不体恤你。”

    寻了打扫的家伙，回到原地，可儿竟还站着，她看着手边的盆，里面还有些许脏水，不足以把人淋成落汤鸡。

    “你疯了！”可儿气急败坏道。

    但让漂亮的衣裳遭殃，绰绰有余。

    混了油彩的污渍当然洗不掉，卫知颐绕过可儿，有样学样：“好巧不巧，你挡着我路了。”

    做这种事当然不会让她消气，但能让这样的小人生气，于当下的自己而言，足够了。

    ＊

    很快，她就什么脾气都起不来了，从没想过，稀音楼还有这么大的厢房，不是玉烟陵的，那就是专门给贵客准备的。

    只不过贵客不常有，厢房的陈年老灰差点没把人呛死。

    她从午间收拾到傍晚，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最后实在经不住困倦，倚在床边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知颐于寂静的漆黑中醒来。她意识到天色已晚，连                                                忙摸索点灯。

    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卫知颐正想着如何解释，忽听得男子的声音：“我说过不要自作聪明。”

    “公子不希望她进来？”女子似乎在笑，“那我可要好奇了，稀音楼赚了银子，公子就是最大的受益人。”

    男子没回话，卫知颐当然也没想听下去，现在出去肯定被逮个正着，浑身有嘴都说不清。

    她放下烛台，摸回床榻。

    女子亦恰好推门：“当我没说，公子向来不管银钱的事。”

    烛火点燃，屋子变得亮堂。卫知颐躺在床底屏声敛息，期盼来人不要靠近卧榻。

    修长的身形映在屏风，透出矜贵，唯有言辞疏离，是她所不常见的。

    卫知颐心里叹气，顾承旻什么人，怎会任她摆布。

    “不过这次，公子不管也得管，拜月节将至，照花林的人选就在她们之中。”玉烟陵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您不是也在找人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你威胁我。”

    “烟陵怎敢，只是想到牺牲一个戏子就能讨您和那位堂主的欢心，我觉得这买卖实在太值了。”

    卫知颐蹙眉，接着往下听。

    顾承旻冷声：“你想错了，她不一样，不喜欢踩着别人的尸骨成事。”

    “也罢，就算我欢心没讨到点上。”玉烟陵的语气似颇有遗憾，卫知颐以为到此结束，结果她玉手一拍，屋内又进一人。

    “公子不愿我插手你们的事，这无妨。但拜月节是大事，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您好歹帮忙掌掌眼。”可儿得了她的眼色，抱着琵琶走近。

    卫知颐倒抽一口凉气，可儿她是见识过的，真要唱下去，自己今晚都别想走了。

    顾承旻最好让人住嘴，乏了困了烦了什么借口都行，总之别坐在这儿听曲。平躺的姿势并不舒服，时间长了她难保一点声都不出。

    结果老天，不，顾承旻没遂她的愿。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这人上次就对可儿青眼有加，他遣走玉烟陵，真就留下来。

    嗓音清扬婉转。只是一想到这姑娘白日的行径，卫知颐就无心听赏。

    顾承旻这厮还十分陶醉，一曲又一曲，她咬牙暗骂，彻夜听曲擅离职守，他想不想回永颐堂了。

    前脚刚听完，后脚他就把人揽过来。卫知颐后悔骂早了，堂堂镇南侯，私底下什么都敢做，这个场面，他莫不是……

    两人离藏身之处越来越近，她不由得往里缩了缩。上方传来闷响，可儿说：“公子……”

    娇滴滴的声气，卫知颐霎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话本子写到这儿多半就停了，她今日不会看到活的吧。

    罪过罪过，她掩住口鼻，竭力平静，这可怪不得自己。

    布料连同锦被摩擦一阵，上面忽然没了动静。卫知颐吃惊，这才哪到哪，难道说，顾承旻……不行！？

    他不说话，可儿为什么也没出声，脑海中闪过最坏的情形，外面安静得不正常，她小心翼翼的挪动，脚趾头都绷直了。

    半个脑袋还没伸出去，床沿垂下薄茧分明的手，指节不轻不重地朝里一送，正抵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