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听戏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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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颐清欢》 

    日上三竿,稀音楼走动的人渐多,工匠搭台,侍女洒扫,好不忙碌。

    顶楼房间里的香炉静静燃着,容貌姣好的女子坐在铜镜前梳妆,眉间花钿更添妩媚。

    炉上几缕烟忽被风搅乱形状,身后响起脚步声,上胭脂的手在唇边轻顿,随即勾起一抹笑。

    她毫不意外,披上衣服转出屏风,来人的目光落于桌案棋盘,未转半分。

    “稀客啊。”她推过茶盏,随后盈盈一礼。

    顾承琝执起一枚黑子,语气不咸不淡:“听闻玉娘子今日登台。”

    玉娘子当然不会觉得顾承琝是为了听戏而来,她坐在白棋一方,细细端详男人的脸,想看出些许异样来。

    顾承琝每年只来一回稀音楼,而且是在秋分时候,这般不苟言笑的人无意戏曲,找她多为正事。眼下正月刚过,他显然不该出现在这里。

    “侯爷抬举,我又不是头一次唱,竟值得你赏脸。”玉娘子谦逊道。

    棋局破了大半,顾承琝抬眼看向妆容艳丽的女子,坦然笑言:“倘若要捧场的另有其人呢?”

    “别是那位永颐堂的堂主吧?”

    昨日永颐堂堂主被带去衙门,由头是杀害稀音楼班主,外街不少人都看见了。

    她本以为这倒霉女子就此做了替罪羊,没想到一天的功夫就被放了出来,再一打听,才知道是某位权高势大的爷把人带走了。

    顾承琝意有所指道:“玉娘子消息好灵通,看来在朔京的耳目不少。”

    玉娘子本名玉烟陵,是他四年前在南阈救下的中朔人。

    玉烟陵拿着领粮草图向他投诚,甚至主动回到敌营,陆续做了定阳军大半年的暗探,南阈分军最终被俘,她功不可没。

    除此之外,他发现此女会些拳脚功夫,于是正式收她做暗线,给银票,派人手,送其回朔京。

    玉烟陵的戏越唱越大,不久便能借戏楼老板的名头,继续替他接触朔京形形色色的人物,上至权贵下至市井。这些年虽不居皇城,却少有他不知道的事。

    “这年头哪哪都不安生,身边有几个机灵的,多少叫人放心些。”玉烟陵笑着拿走一颗黑子,“我的耳目就是你的耳目,我们不都是侯爷豢养的爪牙?”

    “天子脚下,岂敢妄言。”顾承琝又食一子,眼神带着警告。

    棋局已定,玉烟陵摇头认输,思索着那位得他相助的女子。

    她幼年学戏,不想遇上战乱年生,原先的戏班子开不下去不说,自己也被班主卖给人牙子,送至边关。

    某天夜里将领要她来帐中唱戏,不料正巧遇上顾承琝的军队突袭,她便趁乱逃出,还顺手拿走了帐内的粮仓图。

    后来虽获顾承琝的信任,但她始终觉得这个男人并非仁慈之辈。毕竟是斩了数千头颅都神色不改的人,如今却护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堂主。

    玉烟陵眉梢微挑,复恭敬道:“明白了,侯爷的贵客就是我的贵客。永颐堂堂主大驾光临,稀音楼自是要好生款待的。”

    顾承琝又从袖中拿出巾帕,放于桌面。玉烟陵打开看见袖箭,喉间随即一滞。

    “南阈奇毒,稀音楼班主的死因,还请玉娘子言明。”顾承琝镇定提醒,“当日从你的稀音楼射出。”

    言语间似在责令她及时举证县衙,实则是提醒稀音楼藏有异类。

    玉烟陵把箭收好,心中骤紧。

    “侯爷放心,我会彻查稀音楼上下,如有奸细,我亲自押到侯府。”眉间花瓣微皱,她斩钉截铁道。

    顾承琝看着她,话头一转:“往年来听闻你手底下有个月琴弹得不错的,这几日倒是没听过。”

    玉烟陵起身添茶:“侯爷想听,今日就请她为我伴奏。”她面上平静,握住壶柄的手已经烫红。

    顾承琝瞥她一眼,而后不言。

    *

    檐下风铃一动,卫知颐就想起生辰那日。

    那人眉目如画,就这样走到面前。

    怕她为细作所伤,送她剑防身。

    救她出县衙。

    今日还要请她看戏。

    不说青梅竹马,哪怕是个普通人,做到这份上,说心中无感都是假的。

    可一低头,密密麻麻的字又将她拉回当下。

    班主一事过后,卫知颐在择人入堂这方面就更加谨慎。

    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堂外有细作,堂里必有内应,而且还得是熟人作案,至少是长时间在永颐堂做事的人。

    永颐堂开办一年有余,起先规模虽不大,可也招收了不少堂户。光班主撕掉的那页就有五六十户,户主下还有帮工,帮工来历各异,少不得有不明身份者混迹其中。

    正月前后亦收纳不少新户,如有问题更难求证。新旧杂陈之下,若要一户一户查,费时费力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