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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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童呆愣住,直勾勾的盯着郎中的脸,直至风过后幕篱重新遮掩其面,才回过神来激动道:“哥哥你是神仙吗?阿娘,我看到神仙了!”他立即兴冲冲地回望将她抱坐在身前的妇人。

    闻声,云续才回过神来,有些脸热,方才一瞬他何尝不是如那孩童般以为自己看见了神仙。

    幕篱后的江听雨伸手摸了摸孩童的脑袋,笑道:“哥哥是郎中,不是神仙。”

    看得云续都想着说不定自己身上也有小毛小病,正考虑要不要也上去排队让这“神仙”诊上一诊时,突然发现不远处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寒酥静静地站在城墙下,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她在看江听雨,有些出神,幽深的双眸渐渐黯淡,随即浮现的似是伤怀之色。

    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是一闪而过,以至于云续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他也没多想,径直朝寒酥跑去,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我们寒大掌柜嘛,你不是应该在当铺里,怎么会在这?你这是要看病呢,还是要看人呐?”

    寒酥嫣然一笑,却看得云续后背发凉,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

    “当铺许久无人打扫,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记得里里外外都要打扫干净,后院的水缸要装满水,厨房的柴火不够用,你多劈几担备着。噢还有,食材也该采买了,你在当铺里吃穿住行的用度就从你的月钱里扣吧。”寒酥说着将一只钱袋子拍到云续手中,“采购柴、炭、食材以及一些日常用品的银钱。”

    她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云续在风中凌乱。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还有月钱,但这和没有有区别吗?不是,谁家伙计吃穿住行的用度要全部自费的?

    黑,心,鬼!

    他简直想破口大骂,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待他寻到时机必定连本带利的向寒酥讨要回来。

    他憋着一口气一脚踹飞路边的小石子,结果气没消,脚趾痛得不轻。一边揣着钱袋骂骂咧咧,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城中走去。

    陀螺似的一直忙活到天黑,他才把寒酥吩咐下来的事做完。岂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听寒酥漫不经心道:“你该去做晚饭了。”

    他将手中的抹布往桌上一甩,咬牙切齿道:“掌柜大人,我请问在我没来之前,你吃的什么?空气吗?”

    很快,云续就得到了答案,但回答他的人不是寒酥。

    “我来吧。”江听雨回来时,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他说着就放下诊箱,随即又摘下幕篱。

    “啊?是你?”云续愣在原地,“你,你是?”

    “我叫江听雨,和你一样,也是当铺伙计。你就是云续吧?”

    “我……不是……是,我就是云续。”云续语无伦次,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听雨,“不是,你不是白天在城门外义诊的郎中吗,怎么会来这做伙计?”

    别说伙计了,眼前人的模样也不像郎中,非要说的话更像幽居远山的隐逸之士,但比之脱俗的隐士又多几分矜贵,给他的感觉像合“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两者于一身,总之和当铺伙计完全不沾边。

    “你不是闯荡江湖的道士吗,怎么会来这做伙计?”寒酥略带玩味的目光落在云续脸上,后者当即炸开。

    “寒酥!”

    他眼睛瞪得老大,冲寒酥咆哮道:“你还好意思问?不知道是谁处心积虑给我挖坑把我骗来的!”

    对比已经要气炸的云续,寒酥显得格外淡定从容,她轻笑道:“是啊,不知道是谁处心积虑行骗,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

    寒酥一句话就堵住了云续的嘴,说得他哑口无言。

    彼时,他见寒酥一身守丧的装扮,就主动上前攀谈,说她面色灰白、双目有死气,乃魂魄有异之状,恐是家中亡人不能安息往生,需要作法超度云云。

    此话术他说了百次不止,早已驾轻就熟,超度亡魂这招亦是屡试不爽,结果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在作法超度时被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为保小命不得已向寒酥求救。可她倒好,完全是在隔岸观火,从容不迫地看着他不断抛出筹码,可怜他从钱财,到宝剑无一能保住,甚至还签下卖身契,不知道要给她做多久的伙计。

    简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事后想来,寒酥久居青州,怎么会跑到扬州去被他遇到?再者,那座灵堂显然是早就备好,就等着请君入瓮,他敢断定他在灵堂遇险也是寒酥的安排。

    放火,然后趁火打劫,这不是处心积虑是什么?

    虽说确实是他动机不纯,才会让寒酥有机可乘,但看她那不达目的不罢手的架势,就算他从一开始就躲得远远的,最终恐怕也难逃魔爪。

    算了,不生气不生气……眼下他要做的就是让寒酥放松警惕,找到机会拿回他的宝剑和身契,最好是能再讨要点利息。

    小不忍则乱大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