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君意难测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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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东林进宫第二日便因触怒龙颜被禁足,从各个层面而言,都称得上是古往今来第一人。www.sumanwx.com
可怜杜东林一辈子没做过官的父亲杜若麟,刚托儿子当上皇妃的福除太子右谕德,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便被皇帝召至御前,当着众多同僚的面斥责“教子无方”,好在皇帝顾念杜东林是初犯,最后只罚俸三个月了事。
此事传至宫外,杜鉴祖孙的声誉急转直下,市井群嘲压得杜氏抬不起头来。
众人原以为杜家能在望京门阀地震中幸存下来是因身负过人才能,如今看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能耐,多半是因着当初护送先帝南迁的功劳,先帝与当今陛下念及旧情,主动放过了杜氏,而今未有先帝压制,陛下与杜氏无多少恩情干系,自然不会再手下留情。
然而这个猜测很快便被推翻,长平长公主在秘书监当着同僚的面亲口否认了杜鉴的护送之功。
当年先帝并未跟随百官南迁,而是由当今陛下秘密送至望京,即陛下独自一人将先帝安全送达,与杜氏及其他任何人都无甚相干,故所谓的“护送之功”其实并不存在。
至于杜氏得以留存,是因为陛下赞赏正乾二年殿试取士时,杜鉴敢于在如日中天的盛元济面前据理力争的勇气,感激杜鉴为她赢得的入仕机会。
此言一出,世人越发感慨,杜氏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有些时候,选择果真比努力重要得多。
不过很显然,杜氏做选择时半途而废了,以致今日挂在山腰和山巅之间不上不下,最得意的子孙都不得皇帝重视,遑论他人,杜氏身为郡望魁首的荣耀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文禾入仕这么多年,一直无缘参与官场斗争,这次算是圆了她的夙愿,激动之余,她自作主张将裴靖护送文御南迁的故事使人写成话本广为流传,势必要狠狠踩杜氏一脚,以报以往聚会时杜氏女在她面前盛气凌人之仇。
谁知这些话本子传来传去竟传成了民间野史,内容之豪野狂放令人叹为观止。
裴靖有幸鉴读大作,被其中过于夸张的情节和毫无依据、堪称离谱的床笫之事吓得老脸通红,她赶紧合上书,召文禾陛见,令其想办法尽快消弥市面上流传的关于她和文御的谮言与书籍。
文禾不认为那是谮言,因为这都是文御亲口告诉她的,即便曾经是谮言,可皇帝金口玉言,既然能从文御口中说出来,那就是事实。
“你胡说!”裴靖气急败坏,将话本子扔给文禾,“先帝岂会……岂会什么事都告诉你!”
文禾不明所以地翻开,立刻红着老脸合上,捂着嘴发出“嚯嚯嚯”的反派笑声,“原来陛下看的是这一版呀,这一版写得确实有点刺、过分啦,臣早已令书肆禁售,尽数送到公主府焚毁,陛下放心便是。”
“你最好是说到做到,没有诓我!”裴靖不太相信文禾的信口保证,于是找了个证人,“我会令神野盯着你销毁此等……书籍,你别想着私藏!”
文禾满口答应,看上去正气凛然,问心无愧。
裴靖悲伤地捂住脸,活了将近三十年,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离奇的方式颜面尽失,不如教她和文御一起死掉算了。
因禁书一事,沉寂许久的钟离清和再度上表,呵斥裴靖“私德无修,寡廉鲜耻,曝先帝于尘垢,置崧岳于谮慝”。
盛瑾瑜无意见之,愤而撕毁表奏,拔剑欲斩钟离清和于治所。
裴靖拦下他,教他别跟钟离清和一般见识,其人颇具才能,且不急于处置。
盛瑾瑜强烈反对裴靖继续纵容此人,认为如此作为缺乏帝王威严,“陛下理政之才远胜先帝,然御下之术远不及也,竟放任一个小小司议郎几次三番犯上忤逆,骑在陛下头上作威作福!”
裴靖白了盛瑾瑜一眼,“术业有专攻。”
她是庶人出身,迁转三任外官,自然知晓国家和百姓需要什么,而文御一生从未真正出过宫门,一心跟随太傅学习诗书与帝王之术,自然精通如何驭人为己辅助。
何况钟离清和是她特地留给文君的人,她暂时还不想放弃。
再者,盛瑾瑜整天跟她大小声的行为和钟离清和有何区别?
思及此处,她忍不住又白了盛瑾瑜一眼,“你先收收你的脾气,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少给我摆脸色看,再来对我指指点点,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绝非君子所为。”
盛瑾瑜噎了一下,愤愤不平地甩着袖子坐去茶案旁,头一扭,双臂一抱,开始耍起小性子,“臣非君子,做不到君子所为!”
张赋秋本想一如既往地指责盛瑾瑜僭越、没礼貌,然电光火石间想起上回裴靖对他的嫌弃,话到嘴边紧急拐了个弯,“不知杜郎君的宫规学得如何了,最近也不见崔尚仪前来禀报。”
裴靖亦福至心灵,了然地笑了一下,指使盛瑾瑜去兴庆宫看看。
“陛下只管教臣做恶人!”盛瑾瑜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