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尘埃落地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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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鉴没有让裴靖失望,插手中书省没多久便开始联合吏部给伊喆上眼药,吏部侍郎吴集与杜氏有亲,吏部员外郎伊秀之与望京伊氏有旧怨,合起伙来给伊喆使几个小绊子轻轻松松。www.yingboge.com

    伊喆不胜其烦,但也不好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拉下脸来找裴靖告状,便只能视而不见。

    十月冬铨,青川如期归京,未曾守选便直入门下省任给事中,泸州则由卢安通任刺史,魏凤川任长史,节度使取消,但幕府僚佐且保留,听由卢安通与赵毅安排。

    伊敏之与严行知一同内迁,昌州刺史虽仍万众瞩目,但江北已平,在安宁统一的环境下,此地的战略地位有所回降,成为纯粹的囤驻要地,经济远不如东部富庶,文官寻求外放自是先紧着两淮一江努力。

    裴靖问宁宴想不想去昌州练水师,宁宴断然拒绝,说要老死在她身边,她寻思几日亦觉也行,宁宴还要主持秋闱,目前确实不宜离京,遂未曾调任明庭兰,而使明庭兰兼任昌州刺史,都督军事。

    二子深受器重,连任要职,幼子与皇帝亦是关系匪浅,明景良的声望地位越发水涨船高,不和谐的声音也开始显露端倪。

    裴靖且不忙着主持公道,权力倾轧是常事,他们轧他们的,该出手时她自会出手。

    至冬至,裴靖往圜丘祭天,纵使千万小心,回宫后还是病倒了,此时夏正已回大邺,尚药局用药便格外谨慎,以使她无力起身折腾为目的。

    养病期间,她与一直想见但因公务繁忙而迟迟未能见成的孙令萱见了一面。

    孙令萱觐见前虽仔细拾掇了一番,但看上去依旧褴褛,其人双目已瞎,双手全无,被两名身体健壮的侍女架进来。

    裴靖庆幸宁宴不在,否则看到师傅的独女被折磨成这副凄惨模样定然十分难过,“有司怎可擅自用刑……”

    奚迟俯身,“陛下恕罪,此女意图弑君,臣恐再次御前犯上,不得已取其双目。”

    裴靖一噎,轻声叮嘱奚迟下次做得漂亮点,如此有碍观瞻。

    奚迟低低笑了一声,“喏。”

    裴靖重新看向孙令萱,今日与之相见,并非尚存情谊,只是想问一问一应始末,以了却自己的好奇心。

    孙令萱自诩了然,冷笑一声,“看来你也没有自己标榜的那般洒脱,还是对我与凉国侯的那段旧情耿耿于怀。”

    “是凉国公。”裴靖提醒说,“我素来睚眦必报,从未标榜洒脱。你们之间的事凉国公说过不止一次,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何有路不走偏寻死。”

    “我寻死?”孙令萱貌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眼泪给她空洞无神的双目蒙上了一层薄雾,“你辱我在先,却还要笑我无能寻死,简直无耻之尤,行若狗彘,枉为人君!”

    裴靖仔细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言行,发现除呼衍珞和代钦以外,她未曾羞辱过任何人,她不喜欢凌下欺辱,只喜欢快刀斩乱麻,孙令萱所恨若非无稽之谈,便是谣诼欺妄。

    见裴靖不认,孙令萱愈加愤怒,可惜身体不能动弹,只能睁大混浊的双眼徒劳地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恨声历数裴靖对她造成的伤害,最后质问裴靖,权力当真有那么重要吗,比宁宴还重要吗?

    裴靖无语凝噎,她还以为孙令萱能说出什么新花样,到底还是老生常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在事关宁宴的话题上还是仿佛着了魔一般。她对其仅剩的一点怜悯至此消磨殆尽,“看来我对你的提醒你并没有放在心上。”

    宁宴拒之、怒之,乃至不断找孙闻告状,她劝之、斥之,不惜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也要说明世间的真相……二人为了让孙令萱能够放下执念,做尽了能做的一切,她甚至连仕途都帮孙令萱铺好了,可对方非但不接受,反对她苦大仇深,而今又来指责她无耻,实在莫名其妙。

    在孙令萱看来,宁宴的无视和拒绝是被她逼迫的不得已而为之,她的劝导则是上位者炫耀胜利的羞辱,若是因爱生恨,合该连宁宴一起恨着,可偏只恨她一人,着实令人费解。

    “权力很重要,所以我可以坐在这里肆意决定你的生死。你心心念念的凉国公可以带着他的门生故吏建功立业、扬名立万,与令严一同谋逆的盛瑾瑜可以出入乘车、领导文坛,你曾经的同袍也因我的赏识而加官进爵、尊荣一生。”裴靖坐在素舆上弯着腰,与孙令萱贴面说道,“唯有你,只能背负着逆臣余孽、弑君歹徒的恶名,以一副残缺的模样跪在我面前苟延残喘。”

    言罢,她轻佻地挑了下孙令萱的下巴,坐直身体,用奚迟递来的丝帕擦了擦纤尘不染的手指,将那丝帕轻飘飘地甩在孙令萱脸上,居高临下地冷笑道,“这才是真正的羞辱,可惜你看不见,不过想来你应该感受到了,也听懂了,早前劝你少自以为是你不听,果真到死都分不清好赖。”

    孙令萱目眦欲裂,恨不能扑过去狠狠咬断裴靖的喉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