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虞之隙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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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靖服药昏倒只是虚惊一场,李、白二位奉御各自诊断后认为裴靖此番是因病中体虚而强劳,思虑过极暗耗心血,以致劳损形体,过伤五脏。www.huayunge.com

    简而言之,便是积劳成疾。

    白奉御要求殿中诸位务必谨遵医嘱,仔细侍奉裴靖,尤其终日近身伺候的几位,需格外上心,时刻注意冷暖饮食,及时舒解劳累,断不可放任裴靖任性妄为,长思久虑,以免病情愈加严重。

    他说话时的表情相当严肃,语气亦甚严厉,仿佛眼前这些人便是导致裴靖病重的罪魁祸首一般。

    宁宴听罢似乎有话想说,然思忖须臾,还是放弃了,低下头偷偷瞟着奚迟和盛瑾瑜。

    奚迟只喏喏称是,不敢多说什么,内心甚是自责,却又无可奈何,君臣有别,他总不能强迫裴靖听话,或禁止中书省呈递奏疏,国是当前,哪敢烦扰裴靖。

    盛瑾瑜坐在床边发呆,也不知有没有听见旁人说话。

    白奉御捋着日益稀疏的胡须,摇着头离去,李奉御紧随其后离开,虽未说什么,但脸上的皱纹比来时更深了几分。

    遇到裴靖这种不要命、不听话的病弱皇帝,也算两位奉御这辈子倒霉。

    外人一走,盛瑾瑜也回过了神,倚在床边翘起二郎腿,审视着并肩站在他面前的奚宁二人,“平日里陛下最听谁的话?”

    奚迟看了宁宴一眼,回了句“先帝”。

    宁宴怔了一下,貌似不赞同这个答案,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回答,便附和了一句“对”。

    盛瑾瑜顿时哂笑,“怎么,找人进宫招魂,把先帝招回来管管?”

    宁宴讪讪地挠着脸颊,“不是这个意思。”

    “俩废物。”盛瑾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言语表情极尽刻薄。

    宁宴立马顶回去,“你不是废物,陛下一句都不听你的!”

    “凭我与陛下的关系,陛下肯放我一条生路便已是格外开恩了,凭什么听我的?”盛瑾瑜一脸鄙视地阴阳怪气,“你们呢,二位竹马?”

    宁宴发出“呃”地一声,像一只被攥住脖子的大鹅。

    “算了,你们先回去吧。”盛瑾瑜摆摆手,又补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哎你……”宁宴不乐意了,“你跟谁这个口气说话呢,区区丽妃,还敢骑在我头上唔……”

    奚迟反手捂住宁宴的嘴,朝盛瑾瑜点了下头,将人拖回东侧殿。

    盛瑾瑜挪到床头,侧身看着裴靖。

    这张略显凌厉的面容与他们当年初见时别无二致,如纸一般,毫无血色,看上去没有变好,也没有更坏,可眼底的乌青和全白的头发却骗不了人。

    裴靖脆弱的模样使盛瑾瑜生出一种错觉,好像眼前这人只是一名体弱多病的柔和女子,而非执掌乾坤与生死的帝王。

    他抚上睡梦中依旧紧锁的眉心,试图将这愁绪抚平,却反而抚乱了自己的心,手指摩挲过锋芒尽敛的五官与瘦削的脸颊,仿佛着了魔一般,移不开眼,放不开手。

    不如让我杀了他们吧!

    他在心里发出感慨,暴戾而疯狂,因他在奚迟那里见过裴靖曾经的风采,巨大的落差驱使他想要杀死所有使裴靖落得今日这般境地的人,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自己,他最该死。

    他想将人间变成一个巨大的日躔卫,让千千万万傀儡为裴靖所役使,去完成那个宏大的目标,他甘愿成为铸造台阶的尘泥,托裴靖登上云梯,让万世之后的人们回首相望时,为裴靖和她的神迹痛哭流涕。

    “若你明天未能醒来的话,我便动手了。”盛瑾瑜在裴靖的眉心轻轻吻过,威胁似的低声说道。

    他心里藏着一张死亡名单,那些曾经和现在得罪过裴靖的人,那些认不清现实的反对者,那些不够听话的叛逆,那些胆小贪婪的硕鼠……都不该留存在这世上!

    哒……哒哒……

    门外突然响起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盛瑾瑜自癫狂的幻想中跌回现实,他猛然回头,见是安歌,方松了心神。

    安歌被盛瑾瑜眼中未来得及收起的杀气吓了一跳,虽只是一闪而过,却勾起了不妙的回忆,她小心挪步上前,请盛瑾瑜去休息,她来守着便是。

    盛瑾瑜断然拒绝,伸手接过汤药吹了吹,舀了浅浅一勺喂给裴靖。

    安歌在旁干站了片刻,默默走开去了外殿。

    无极殿一夜未眠,各自枯坐一方,静候天亮。

    距离卯时还有半个时辰时,张赋秋准备通知百官今日罢朝,谁知刚出殿门便有宫女追上来禀报说裴靖醒了,他不禁惊喜交加,急忙折返回去。

    裴靖无精打采地坐在妆台前任由安歌摆布,她总感觉脑袋一侧生疼,抬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不小的包,便问盛瑾瑜昨晚是不是偷偷揍她了。

    奚迟闻言当即拔刀架在盛瑾瑜脖子上,刀刃深深压进皮肉,瞬间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