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破旧立新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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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市与夏正抵京时正是人日,又值春闱,望京城中麻衣壅塞,人流如织,幸好“不知晚”提前留了两间房,二人险些无处落脚。www.yadaoge.com
天市一早便应召进宫,其面貌比十年前稳重沧桑了许多,两撇飞翘的八字胡也蓄成了山羊胡,但眼底藏着的那股精明算计劲儿分毫未变,甚至更胜往昔,亦是一如既往地要钱不要脸,仗着有起居官在侧,裴靖不敢明说只敢暗示,便装傻充愣,咬死不认旧账。
裴靖等这笔钱等了近十年,哪能对方说不认便不认,她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将天市拽进书阁,威胁对方立刻马上给钱,否则别干天市了。
天市眨着小眼睛胡搅蛮缠,“不知陛下所说的钱是什么钱?”
裴靖恨不得给这人一拳醒醒脑子,不知穆昭怎会看上这么个玩意儿,“三清二年冬月,先帝是否立后的赌约是我们三个赢了!”
“陛下?”天市不可思议地看着裴靖,“先帝都驾崩了啊!”
裴靖不明白这人是什么意思,“先帝驾崩了不正好说明再无转圜余地,是我们三个赢了吗,赶紧给钱!”
“陛下,你也太……”天市欲言又止,但话怎么也止不住,只好将拳头塞进嘴里堵住。
“给钱啊!快点!”
“给……自是要给的,陛下且容臣回去计算一番再……”
“本金三贯,你的八倍二十两是一百六十两,现在是崇和元年,你需得给我一千九百七十二两银又三百文,零头我不要了,你给我一千九百七十三两银即可……别人的我也不要了,但本金和你的必须给!”
“一千九……”天市“嗷”地一声叫出来,在裴靖的瞪视下努力克制住激荡的心情,“陛下,不应该是一百六十三两吗?”
“没有利钱吗?月别生利一十六两又三百文,你攥了九年有余,百十又一个月,我要你一千九百七十三两有错吗?很多吗?不合理吗?”
“陛下,”天市谄媚地弓着腰,蚂蚁似的搓着手,“当真有点多啦,可否……”
裴靖叉起腰,俯视着站直了都没她高何况弯着腰的天市,肩头银龙双目微眯,神色鄙夷,“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天市举手发誓,“臣回营便给陛下打钱。”
“你最好说到做到,我会让人盯着你的。”裴靖揪住这人的胡子,发出最后警告,继而趾高气昂地扭头离去,可谓扬眉吐气,神清气爽。
天市悲痛得直拍大腿,不知自己非要跟着来这一趟做什么,不但摊上了一桩不赚钱的活,还将要损失两百金,简直得不偿失!
见过天市,便该见夏正了,裴靖意图逃避,推脱改日再见,但奚迟不许。
夏正的面貌没什么变化,皱纹少得可怜,头发也依旧乌黑发亮,保养得甚是得当,想来与盛瑾瑜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这人对自己的药极为自信,奚迟只保守地说了一个大概范围,他则直截了当地说,只要裴靖遵从医嘱,活过花甲不成问题,并且在药中加入了具有止痛效果的草药,一碗药汤,两种功效,往后裴靖再遭逢恶劣天气便没有那么痛苦了。
张赋秋闻言喜极而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囫囵着说了句什么,也无人听清。
夏正说完这个好消息,又说了个不算坏消息的坏消息。
裴靖从前是习武之人,消耗巨大,需要强烈的药性维持体能,以便随时调动身体潜力。但如今裴靖与武绝缘,便没有必要再用强刺激,只需维持正常运转即可,故新药药性温和,好处是对身体损伤较轻,坏处是身体会更加虚弱,切记不可受凉,不可奔波,不可杂食,不可生怒……最忌劳累,少动多躺,免惊悸暴亡。
裴靖无有异义,只好奇夏正所说的“虚弱”有多虚弱,竟这般多忌讳,说了一长串“不可”,足有几十个,她只记住了最开始的“不可受凉”和最后的“惊悸暴亡”,既然这也不可、那也不可,干脆把她关在屋子里粘在床上哪儿都别去,整日食温水泡馍算了。
夏正赞许地点头,“陛下如此作想再好不过,臣正是此意。陛下服惯旧方,新方需得适应一段时间,若不愿耽搁公务,便请在就寝前服用。”
裴靖无话可说,但还想再讨要一点好处,“这药口味如何?”
“陛下,”夏正不甚赞同地捋了把胡须,“药品重在疗效,不重口味,臣不敢本末倒置。”
“所以……”
“回陛下,不如何。”
裴靖和初春寒风一样冷的心彻底死了,从今往后,她算是废上加废,除了脑子尚且可用,这具身体算是完了。
不过她都当了这么多年“废人”了,也不差这一点,如此一想,死透的心又活了几分。
“陛下似乎并不喜悦,可是臣这药方有何不妥之处?”夏正面露疑惑,不知裴靖闻此喜讯缘何如此平静,一旁的奚迟都激动得眼角挂泪,当事人却无甚反应,这不禁令他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