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乐昌镜破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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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归是欠了清云一桩婚事,若……”裴靖本想说,明庭竹若有心上人尽管找她赐婚,但一想此人至今不歇的心思,话到嘴边便转了个弯,“明卿瞧见合适的,尽管来请旨便是。”

    明庭竹再揖一礼,再次婉言谢绝,“臣已习惯孑然一身,不欲谈婚论嫁,唯愿为君分忧。”

    你最好是单纯的为君分忧。

    裴靖“呵呵”尬笑,不敢多留此人,接着话茬勉励了两句,赐下医药便令其领着医士回去了。

    其后众人鱼贯入殿,奚迟走在最后面,不知为何戴上了面具。

    盛瑾瑜问这婚到底退不退,得知裴靖事先便允许明景良答应退婚,不禁有些气恼,说裴靖宽容得过于离谱,皇帝金口玉言,岂有臣子挑三拣四、出尔反尔的道理,不过一桩婚事罢了,裴靖何必上赶着承担后果,替明庭竹挨那份骂。

    “你自己也说,不过一桩婚事而已,多一件少一件有何区别?”裴靖不甚在意,反对派天天跳着脚反对她,也不差这一件事。

    盛瑾瑜抱臂冷笑,“陛下怕不是耽于美色,不忍苛责吧?”

    “我不能是因为救命之恩?”裴靖低头翻着奏疏,头也不抬地回道,“没什么值得苛责的,卖两家一个人情不好吗?”

    她且指望着两家因此感恩,替她控制引导文武两边的舆论,如此,反对派便不足为惧。

    盛瑾瑜不置一词,转而告诉裴靖明天是夏至,他要出宫去,一众文友约他聚会。

    真好,别人吃喝玩乐,我当牛做马。

    裴靖撇了下嘴,夏至三日假,虽不必上朝,却得去祭地、祭祖,奏疏也只多不少,真是越想越烦躁,烦得她不想干了。

    她嫉妒地白了盛瑾瑜一眼,教其带着奚迟一起去,有宁宴守着她,只管放心便是。

    奚迟却并不高兴,缄默半晌,沉声应了句“臣知道了”。

    裴靖百忙之中抬头看了奚迟一眼,朝盛瑾瑜使了个眼色。

    盛瑾瑜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晚膳后跟着奚迟回了东侧殿。

    “有事吗?”奚迟给自己斟了盏茶,没有招待盛瑾瑜,更没有请人坐,显然不想与之多话,“你的寝殿在对面。”

    “难得出宫一次,我瞧你好像不太乐意。”盛瑾瑜自顾自坐到茶案一边,举着茶盏要奚迟给他斟一盏,“许多人对奚郎君心向往之。”

    “对我心向往之我便要去见?”奚迟将茶壶推过去。

    “你以前没这么刻薄。”盛瑾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还要置气到何时?该不会等着陛下来给你道歉吧?再拿乔下去,下次见你便不知在何处了,毕竟明庭竹待陛下很是温柔小意,也很愿意做陛下监视文官的耳目,文、武、草野,你的位置在哪里?哦,我险些忘了,宁宴在日躔卫的名号叫什么来着,镇星是不是……”

    “够了!”奚迟将茶盏重重顿在案上,茶水高高溅出来,打湿了月白的衣袖,晕开一片水迹,声色皆喑哑,“陛下教你来的?”

    盛瑾瑜扬起眉梢,“陛下只让我问你高不高兴出门,但我平日里看不惯你,所以趁你落魄看你笑话,你不介意吧?”

    奚迟饮尽盏中残余的茶汤,神情淡漠地将茶盏倒扣在盘里,“看过了,请回吧。”

    盛瑾瑜恍若未闻,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虽然他和你很像,但你放心,只要不出意外,他这辈子都进不了宫。”

    “都好,”奚迟并未因此高兴起来,只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你也很好,你已经比我更了解她了。”

    “你了解这个人,我了解这个位置。”盛瑾瑜倚住茶案看着奚迟,“大多数时候,情谊会随身份的改变而改变,摆清自己的位置,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她是皇帝,没必要向你低头。”

    “不需要你来教训我!”奚迟蓦然沉脸,狠狠拍了下茶案,案面立刻裂开一道长纹。他眼睁睁地看着裂纹不可阻挡地蔓延开来,最后“哗啦”一声一片狼藉,面颊即随之惨白如月,双唇如风中战栗的枯叶,“也不需要她低头……恪守君臣之分没什么不好。”

    “那挺着吧。”盛瑾瑜语塞,起身离开,“看你能挺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