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阴霾凤凰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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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望京,终于塌了一大半。www.hongjiage.com

    短短数年光景,二流门阀温氏被撵出望京,远走凤州,地位一落千丈;谱牒世家徐氏与金雕玉砌的虞氏相恨相杀,双双倾颓倒塌;随朝而生的外戚被连根拔起,血流成河;如日中天,前途不可限量的盛氏被新家主亲手送上绝路;不温不火的将门伊氏奋力出头,而愈显力疲……唯剩杜氏在一片废墟中与蝼蚁面面相觑,惶惶不可终日。

    孙闻一死,宁宴顺理成章地清除异己,迅速且完整地接管了西玄武卫,准备妥当的裴明礼也已剿灭叛军重回扬州。

    南士就此元气大伤,侨姓保皇派凌驾于一切之上,大凉皇帝手中的权力在文澈之后从未如此踏实过。

    但真正使皇权踏实的并非死了多少家族,而是那些重为公家掌握的、曾为门阀圈占的大片土地和大量佃户、门客,土地和人才是王朝稳固的根本。

    经此一事,文御大发雷霆,趁机将按压不放的两项改革又扔出一项——取缔私学,免姻亲门生勾结泛滥成灾,私学出身者一律不录。

    这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是好事,尤其在春闱中连年失利的侨姓。

    他们确实比不过江南门阀的家学教育,这与传承有关,更与环境相关——江北战乱频仍,动辄举家逃亡,治学不能安心,典籍亦多散佚,由是导致家传浅薄。

    既浅薄,又何谈高论,若非刻意排挤,否则早被挤出朝堂。

    面对这个解不开的死扣,他们自是大力支持取缔私学,并推举裴州唐氏操办此事,也好沾沾唐氏的光。

    南士很不高兴,但不敢置喙,因为有裴靖在。

    裴靖,现在是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名字。

    很多人都怀疑望京今日的场面是裴靖在背后操纵的结果,毕竟这人入朝前一切都好好的,入朝之后便接二连三出事,几乎没有间断,且每次若非是人,便是某个细节与之有关。

    这些事发生的因果也都与其一系列改革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徐氏两案如此,军需库亦如此,最后得利的全是文御,巧合太多便很难不让人怀疑个中存在必然性。

    对于四面迭起的传闻与猜测,裴靖本人果断承认他们猜得没错,确实都是她搞的鬼,或直接或间接,总之都有她的份儿。

    可那又如何,一切皆已尘埃落地,逝者也已安息,除了骂她两句还能怎样,她向来不畏人言。

    裴靖这般态度实令人气急败坏,也实令人无计可施,世人可以质疑她所有,唯独不能质疑她对文御的耿耿忠心和对大凉的一片赤诚,她与文御相贤主明,堪称君臣相处的典范,要骂也只能骂其手段歹毒,然官场上谁的手段不歹毒,骂了裴靖当心把自己也骂进去。

    如此,政敌只能一如既往地盼着裴靖赶紧死,裴靖死了他们便轻省了。

    裴靖偏不死,反而身体多有好转,盛瑾瑜留下的人一撤退她便彻底掌控了尚书省,上头信任,下头温顺,位高权重,安逸得很,而且她现在有新的任务要完成,死不得。

    她安逸,有人不安逸,如盛瑾瑜夫妇,每天都要求见她,盛瑾瑜闹得尤其厉害,撒泼、绝食、自杀……花样百出,闻名江南的盛十四郎君在狱中的表现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文御对裴靖不惜性命也要救盛瑾瑜一事始终耿耿于怀,纵使裴靖解释过无数次纯粹是因为盛元济的遗愿才出手,但他仍旧难以释怀,总是绞尽脑汁找理由阻止裴靖去玄武司狱,一直拖延到盛瑾瑜在牢中再次自尽未遂才不得不告知裴靖,盛瑾瑜夫妇想见她。

    裴靖权衡了一下自己对盛氏夫妇的好感程度,选择先去见夫人杜氏。

    文御对女人没什么危机感,便未曾陪同,宁宴却死乞白赖地跟着去了。

    盛氏的结局比李沈王徐好一些,钟离清和按律查办,毫不徇私:盛瑾瑜斩首,其父子年十六以上者皆绞,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子妻妾、祖孙、兄弟、姊妹、部曲、部曲妻子女、资财、田宅并没官,男年八十及笃疾、妇年六十及废疾者并免,伯叔父、兄弟之子流三千里。

    杜氏本应与其他人同狱,待往掖庭宫或其他廨署为奴,但在杜鉴的操作下得以单独关押一处,倒也方便与裴靖见面。

    其人身陷囹圄仍一丝不苟,即便衣着鬓发已有脏污,但依旧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姿态,腰背挺直席地而坐,裴靖见之不免惊诧于世家大族家教门风之严苛。

    杜氏起身拜见裴靖,又向一同前来的宁宴道了个万福,“这位便是凉国侯吗?果然一表人才。”

    宁宴回了礼,为杜氏感到可惜,“夫人当真不幸,竟被嫁给盛瑾瑜那般畜生不如的东西,实不知谁在当中作孽!”

    杜氏淡然一笑,眉目之间愁绪萦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或许礼之大即是孽。”

    “夫人处处恪守礼教,却有盛瑾瑜这般不守规矩的夫婿,我越发为夫人感到可惜。”裴靖坐在大火盆旁,最后一次向对方表示歉意,“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