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宋晋言闻声抬眼，便瞧见顾珩远远地立在游廊下。

    偶过的风将他头顶的红烛灯笼吹得纷乱，便在顾珩脸上投下模糊不清的阴影，顾珩就这般望着他，眼中偶有思绪滑过，随即便如游鱼入水，再也不见痕迹。

    宋晋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珩，眉梢微微一动，心下有了计较。

    “我望着宋家主，倒是想起小时候一桩趣事。”

    良久，顾珩声线毫无起伏地开口，只见他缓步走到宋晋言面前，一双眼像淬了冰霜的寒剑：“我小的时候曾养了一只猎犬，它调皮极了，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拦着我出入的路。”

    宋晋言作为一个长袖善舞的人精，哪里能听不出来顾珩话语里再明显不过的讥讽。

    但他也只是微微一笑，置若罔闻，他的眼神宛若能摄人心魂，恍若海上妖物，也仿佛深夜狐吟。

    只见宋晋言就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略微附在顾珩耳旁，声线缥缈却又掷地有声地说道：

    “你看宋浅言这个人，天生反骨又无心，你这般待他，他又是如何报答你的，他那点所谓的真心不过是算计权衡过的得失，那头以回绝朝廷骗得你帮他与我周旋，这头便能与你翻脸大打出手，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他宋浅言的心。”

    顾珩闻言，半晌无语，良久才听见他毫无波澜地问道：“所以，你待如何？”

    宋晋言见状，满意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倚在廊柱上，志得意满地说道：“我还是那个请求，我们一起把他拉正道，如何？”

    顾珩这下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但宋晋言分毫也不见着急，他就这般闲庭散步地等着顾珩的回答，大抵是觉得这一次，能得到满意的回答。

    果不其然，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顾珩几不见痕迹地颔了颔首。

    与宋晋言定下彼此心照不宣的约定后，顾珩回身往房间里走去，尚未点起灯烛，便敏锐地感知到浓稠的黑夜里藏了个人。

    顾珩却未见有动作，只继续不慌不忙地将外衫脱下，才往案桌边行去点灯，但潜藏在夜色里的人仿佛一刻都等不下去那般，倏地弹指施咒，豆大的烛火便驱散房内的黯色，也照亮了那个没个正形坐在窗棂上的人。

    ——是宋浅言。

    只见宋浅言眼底像落了冬日里最清透的日光，目光灼灼地望着顾珩，他就这般将呼啸的寒风正正挡在身后，眉眼张扬地与顾珩说道：“阿珩演技可真好，把我哥这人精都骗了过去。”